“还在,没听说宋家有人离开,可能调去不受看重的角落了,大家都忌讳这种事。而且宋小姐死了七日之后,咱们县里就开始频频有怪事。夜半有阴魂行道,家里养了狗的都无故狂吠,都说是宋小姐冤魂作祟。”
故事的开始并不稀奇,这个年代,若是未婚的女子和男子有了首尾,仅仅是动了心还能挽回一二,若是已经生了情,非卿不嫁,事情便厉害起来。
有些人家匆匆忙忙就把女儿嫁了,有些人家匆匆忙忙把女儿害了。
宋小姐的情况还要更特殊一点。
她幼年有过一个未婚夫,不幸死了,两边便要求当时不满十岁的她守活寡。因为宋小姐年纪太小,且没有正式过门,所以还留在家里,但她的日子同样是不好过。
这个情况下,她偶然见了一个男子,是她兄长的朋友,就住在隔壁。一对青年男女,书信传情,一来二去,难免动了心。
按理,她又没有婚约,既然已经动了心,两人已经生了情,家里人顾念着亲情,总还是要考虑一二。何况宋姑娘看中的人家门第是低了一些,曾经也出过举人,家里也不是一点资产都没。
勉强也算的上门当户对。
但是宋家家风森严,刚一听男女私会的事就恼怒,再有那边曾经未婚夫家里过来阴阳怪气煽风点火,宋家主哪里听得解释?
宋小姐不曾想,就是这唯一一次为自己争取,却让她落得那般悲惨下场。
灌砒霜,还是自家人亲自动的手。
在青川等人听来不可思议的事,在这个年代却是稀松平常。
谁叫封建礼教赋予了父母生杀大权?谁叫这时候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叫这时候的女孩连安身立命的资格都没有?
但同一件事,男人却毫发无损。
宋小姐死了,和她花前月下的男人立马卷了包裹连夜逃走,没点担当。
“那男人叫什么?”青川问。
“您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见识见识,这人长着什么薄情寡义的样子。”青川笑着往银元上又压一个,“我就这点好奇心,你不会不满足我吧?”
银元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金钱的光芒。
这年轻人看着银元,到底没抵挡住金钱的诱惑。他眼睛向两旁瞥了两眼,侧过身,压低了声音。
“嗨,就是那边街面上张家的三子,还是个文化人呢。便是我们这等卖力气的也决计干不出这种事情,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偷偷走了,这也算个男人?我跟你说,这消息知道的人可不太多,宋家人要脸面,不肯往外说,你也就是遇上我了。”
“宋家人没找他麻烦?”
“呵,都没来过人……不,宋小姐哥哥倒是来过,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交情,一点没看出来这还隔着条人命。你说,一母同胞的妹子,怎么还比不上一个同学呢?”
青年人继续说后面的怪事。
宋小姐的头七之后,这个县城就没有安生过。
先是她前头定亲那户人家,宋小姐头七那一天,家里主母忽然不见了,找了五六日才发现人早就淹死在后院水井里头了。因是横死,还请了和尚道士,很是热闹。
然后过了一日当家家主也出了问题,据说是半夜被人割了喉,血湿透了半床被子,守夜的人觉得不对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从那边丫鬟圈子打听来的消息,那个凶手忽然就变成一张薄薄的纸从门缝溜出去。
隔了几日,宋小姐的亲爹,宋家老爷也死了。
宋小姐走了还没一个月呢,他和个美貌丫鬟在书房苟且之时,丫鬟喂宋老爷喝了一碗汤,砒霜,活活毒死了。而后丫鬟便化作一张薄纸,在众人面前从门缝溜走。
原来是纸人化作家里一个和宋老爷有私情的丫鬟,借机杀了他。
一个两个都是纸人,这县里便有了纸人杀人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