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纸盒,和卫予相向而站,他的眼内是卫予的模样,耳畔是卫予刚才说的话。
可他动不了,他的大脑当了机,一直在反应、在思考,后知后觉的诉说着什么,很轻很轻,可他听不见。
生物上说,人的行为来自于大脑驱使,它接收外界信息,经过快速处理得出应对方案,指挥你挥唱歌你就唱歌,它指挥你跳舞你就跳舞,大脑负责下令,其他部位负责实施。
卫予的话传入耳朵,可邱行之的大脑没能接受到,好像生了锈,钝住了,只能迟缓的运转,无法给予其他部位,给予它的主人一点反馈。
或者说,他拒绝去听,拒绝去领会。
心脏比身体更快做出反应,一只大手般攥住他的心脏,使劲一拧。
疼痛和酸楚感糅杂成一股强烈的呛意直冲喉咙,终于冲破了僵硬和迟钝,邱行之剧烈的咳嗽起来。
动作幅度很大的咳嗽,牵动四肢和身体,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邱行之后退几大步偏头捂住嘴巴,高大的身躯在夜风中小幅度摇晃,一米八七的身高此刻竟显得单薄。
他衣服穿得太少了。
卫予其实准备了许多话,来回应邱行之可能的疑惑。
比如,为什么,比如,你怎么了,比如,其他等等。
现在看来,什么都是多余的,都不必说出了。
这样也好,给彼此留出最后一点体面好感,以后遇到还能打个招呼聊几句,因为他不能确定邱行之问的太多,他会不会露马脚。
他一点不想那样。
曾经那样喜欢,他都藏住了,重活一次,决心了断,他没理由让自己、也让邱行之两难。
一样东西抱怀里太久,某天扔开,印子依然留下,浅浅的,是那样东西曾经存在的痕迹,不是所有东西都能说扔就扔,能撇的一干二净。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卫予笑着做自我介绍,那是开始。
自朋友始,就还是以朋友终。
邱行之的咳嗽渐止,卫予觉得差不多了:“你着凉了,快点回去吧。”
车门开到一半,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抵住。
邱行之手腕一甩,“砰”的一声,车门重重关上。
卫予偏过脸:“还有话说?”
邱行之上前一步,双眼被睫毛阴影笼罩,辨不出情绪。
开口,声音低沉的有些嘶哑:“什么意思?卫予。”
到底还是问了,虽然并不在事先考虑的问题之内,可并不难答。
邱行之直勾勾的盯着他,直要从他眼内挖出答案,甚至想直窥内心。
“大概三个月之前,我遇到一件事。”卫予当然不会把重生这种事说出来,先前怀疑过邱行之是不是也跟他有相同遭遇,可后来试探了两次,发现并不是,“让我觉得,我不能和以前一样。”
“你说过。”邱行之的声音正常了一些,细听,仍然有难掩的沙哑,黑发早被风吹的凌乱,他顾不上,任由发丝群魔乱舞,一如他此刻的内心。
卫予点头:“你无法理解这件事对我的震撼和意义,我重新活了。行之,我们认识好几年,其实,现在的这个我,才是原本的我,明白么?”
那几年,在邱行之面前的卫予,展现的是他最好、最出色的一面。
温和、好说话,对他无微不至,他不让哪怕半点可能影响他对自己观感想法的行为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