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授业?还是解惑?
他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对任何一名弟子有误解而伤了他们的心——他是他们的师父,他有责任保护他们,引导他们行走在正确的大道上,他们若是做错了事,那便是他教的不好,也应当由他来罚。但旁人若想欺辱他们,必须踏着他的尸体过去。
云夜其实从来都不知道,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白色,这颜色太惨淡了,他看到了心情就不好。
他也不喜欢莲花,即使它是君子之花,他喜欢桃花,那种开起来糜艳无比的花。他建了一座桃花苑,可他仍然在苑内重满了一池白莲,时刻提醒他不忘师训——不妖不艳,正己守道。
他做不了一个好徒弟,他做不到真的摆脱世俗,所以才会在成仙之后时常下界偷食人间烟火。
他也做不了一个好师父,所以才会对自己小徒弟做了这样的事。
云采夜阖目,深吸一口气:“烛渊……是师父对不——”
“师尊我很高兴。”烛渊出声打断了云采夜的话,眉眼间忽然就染上了娇羞的喜意,猛地坐起身来搂着云采夜的腰肢拱到他怀里,“原来不止是徒弟一人单相思,爱慕着师尊,师尊心中也是有烛渊的吗?
云采夜:???
云采夜微微瞠目,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心中刚刚升上的那股酸涩苦意被烛渊这一番动作弄下来,顷刻间就散去了。他抬手,轻轻抚上烛渊埋在他怀里的脑袋:“烛渊你这是……”
烛渊深嗅一口云采夜身上的竹香,声音因他这番动作而变得有些闷,但十分清晰:“弟子爱慕师尊已久……”
云采夜心弦一颤,烛渊往后再说些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他那句——
弟子爱慕师尊。
烛渊竟是,喜欢着他吗?
——这如何使得?!
云采夜抱着烛渊脑袋的手猛然一抖,心脏也快速地跳动起来,浑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冲到了脑中,搅得他神志不清——他是不是还没醒?还在梦中,所以才会听到这样的话……
然而烛渊下一刻的动作,却教他清清楚楚地知晓——这不是梦。
小徒弟用他仍沾着血迹,被他撕咬得微烂的唇瓣,快速在他啄唇啄了一下便立即抽身离开,两唇相触的时间虽然很短,却不容他忽视,他甚至能嗅到那微微的血腥气息——如同他现在和烛渊的关系一般,充满了背德和逆伦的禁忌,如同行走在悬崖边上没有退路的盲人,稍不注意便会跌下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云采夜颤抖着声音:“你怎么可以……”
烛渊却依然笑着,那双眸子就像白日时,他答应了和他一起困觉时般溢满了喜悦,阁内明亮的灯烛照映在他瞳中,为那原本冰凉寒冷的暗红渡上了一层暖色,放佛纳入了万千星辰,只为将他的倒影映入星河,从此千年万年如月般,不论阴晴,不论圆缺,永伴相随。
烛渊。
烛渊,意为照亮深渊。
人在冰冷的寒夜里,哪仅有一根蜡烛,也是不愿放这点微弱温暖与稀薄的光明吧?
云采夜这时才不得不承认,烛渊对他来说的意义一直都是不一样的。他与他所有弟子都不一样,是他捡到后亲手养大的,他教他习剑,给他最好的一切,极尽宠爱——他太像自己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烛渊没有如他一样的精致样貌,云夜给过他的一切,他都给了烛渊,甚至更多。
人皆有心魔,他也不例外。
如叶离筝为晓绿,缚君为浮云枝,弦华为青浪,他为云夜,为烛渊。
他将自己三万间年间对云夜的所有心结、心障、心魔尽数倾注到了烛渊身上,以他为寄托寻找心中的那份安宁,却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被他这样对待的烛渊,会对他产生怎样的感情。
云采夜垂下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他希望烛渊照亮他的深渊——但要照亮深渊,必须先入深渊。
是他,亲手将烛渊拖入这深渊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