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快去找一下忧忧吧,指不定已经哭得把阁楼淹了。”男人半开玩笑的口吻。
荆焱困惑:“您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她离家出走啊?”
男人叹了口气:“你七岁住院抢救那次,也不知是哪个亲戚说了双生子相克的混账话,那时候她就离家出走过一次。”
小小的人儿,泪迹未干,背着书包拿着独角兽抱枕就走了,后来他们夫妻俩真是急疯了,儿子在icu命悬一线,女儿又下落不明,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不容易找回来后,许柔难得板下脸,反复给荆羡洗脑,告诉她必须保证以后不再任性并且好好陪伴哥哥他才可以长命百岁。
少年听完这段往事,很久都没开口。
反倒是荆念那边有了点动静,他正在和什么人悄悄耳语,接着话筒产生了杂音,随后是清润温柔的女声——
“儿子,你妹智商勉强遗传到了,情商却有点低,你多担待点。”
荆焱忍笑:“知道了妈妈,你们玩得开心。”
许柔对着听筒亲了一口:“宝贝,生日快乐,爱你。”
经过这一通电话,心情豁然开朗,他把手机放回兜里,从荆羡的屋里出去,打开走廊最尽头的那扇柜门。
说是柜子,其实不然,是个楼梯间,通往阁楼。
他刚搬家那会儿去过一次,后来被小恶魔霸占后就再没上去过。眼下都快十一点了,她是真打算在那里睡觉了吗?
荆焱按了按眉心,扶着墙壁快步上行。通道逼仄狭窄,只能容两人并排,暖黄色的壁灯挂在边上,墙纸上全是手绘的卡通图案,无疑是出自幼年梦想当画家的荆羡手笔。
他随意瞄了两眼,脚步也没停,上到最高的那格阶梯,眼前一道木制小门,尝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这门是没有锁的,他有印象。
估计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荆焱没指望气头上的小恶魔会大发慈悲来开门,他垂下眸想了想,双手撑在门板上,脚抵着地面,猛然发力。
里头传来重物轰然倒塌的声音。
门开了。
他迈开长腿,从横尸现场的五斗橱上跨过去,而后和脑袋探出帐篷的荆羡打了个照面。
少女怀里还抱着独角兽玩偶,年代很久了,那玩具灰扑扑的,她也不嫌脏,搂得死紧,大眼哭得通红,鼻头也泛着粉色,因为太过诧异他的登场方式,鼻涕泡都吹出来了。
太滑稽了。
荆焱当场就笑出声来,撑着膝盖半天没直起腰。
“你来干嘛啊!”她瞬间变脸,伸手把帐篷的拉链拉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他不以为意,隔着那道薄薄的布料,里头人影清晰可辨。
荆焱唤了声:“忧忧。”
里头人没应。
他又喊:“妹妹。”
这回有反应了,少女嗓音哭久了还有点沙哑:“我没有哥哥。”
还在计较他的那句话。
荆焱很无奈:“你有的。”
“没有。”
“有的。”
“没有!”斩钉截铁。
荆焱没辙了,盘腿坐到帐篷前。
整个别墅都是中央空调,就阁楼没有覆盖到,只装了个旧式的立体机,冷气不太给力,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都热出汗了。
“你不热吗?”他抹了把脸。
她很干脆:“不。”
一场无声的较量,比的就是谁先沉不住气。
不过荆焱作为兄长,不但早出生几分钟,脑子也比她灵活点,薄唇扯了扯,他状似随意地开口:“容淮是哪位啊?”
这一下就捅破了马蜂窝。
荆羡瞬间爆炸,从帐篷里钻出来,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你,你干嘛偷看我的日记!”
“你不也看了我的么?”他凉凉地笑。
她愤怒地拍了下地板:“我没看,你睡着了本子摊在桌上,妈让我喊你去吃晚饭,无意间我才……”
荆焱扬了下手:“行了。不管过程如何,咱俩半斤八两。”
荆羡抱着腿坐在地上,秘密被知晓了,又觉得可耻又觉得生气,她埋着头缩在膝盖里,活像一只鸵鸟。
他看了会儿,淡淡道:“感受到了没?”
她抬起眸,瞪了他一眼:“什么啊?”
荆焱面无表情地道:“你今天中午在食堂里说童茹玥的事情,我就是你现在的心情。”
只有置身处地走一遭,才能感同身受,不然什么将心比心,都是假的。
她微张着口,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良久垂下脑袋,小声道:“对不起。”
小恶魔破天荒道歉了。
少女卸掉了平时张扬的表情,这个时候委委屈屈的样子,还挺可怜的。
他拍拍她的脑袋,用兄长的口吻正色道:“做什么事情,先过过脑子。还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总千方百计要惹我生气?”
她揪着独角兽屁股上的几撮毛,一声不吭。
他拍掉她的手:“别揪了,都被你弄坏了。”
“弄坏你会给我再买一个吗?”她突然开口:“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收到过哥哥的礼物。”
荆焱梗住,勉强道:“我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被你剥削了,还不够?”
荆羡吸吸鼻子:“小学初中的钱我可没拿,每年生日都包了红包返还给你了,除此之外我还搭上了那么多双限量球鞋的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真不知道呢……
他心虚地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