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嵘耸肩:“谁知道那帮精神体在想什么东西。”
许飞扬接下来又去了花园,拿着他的全息设备在不断拍摄扫描——他和十多年前一样,执着地拍摄着自己的电影,每日都在为其取材。
顾九嵘昨天去了他的家中。和顾鸣家中的小房间一样,许飞扬那里堆满了手稿和诗集。书摊开了一整地,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废纸团堆积在角落,他的画布上永远都是一轮炽烈的太阳。
“你看到了么!”许飞扬指着那些画作眉飞色舞,“我的电影就差这个镜头了,我一定要找到最盛大的一轮日出,作为整部影片的结尾。”
顾钺说:“我们能看下你的电影么?”
“当然可以!”许飞扬更加高兴了,将原片传给了他们。
窗外一只翠绿胸脯的鸟焦躁地叫着,许飞扬哼着歌,顺手打开窗户,把小鸟放了进来,任它在家中乱蹦乱跳。
于是昨天晚上,顾钺和顾九嵘挤在沙发上,拿着爆米花看那未完成的电影。
许飞扬的思路无疑是天马行空的,影片最开头,是一个人在灰蒙蒙的荒原上驾驶车辆。他戴着帽子,有着杂毛的围巾裹到了眼睛之下,他的眼尾有细纹。
车子很老旧,在荒原要是走得久了还会冒黑烟。
他每次都坐在路边,点一支烟,等那车子可以重新上路。
全片大概的内容,就是这个旅者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见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整部影片台词极少。不得不说,许飞扬的镜头下要不就是色彩极为寡淡朴素,要不就是浓郁到几乎要流淌而出。
画面上时而是黑白的高大楼宇,巨大的玻璃上倒映着天空白云与飞鸟,时而是夕辉的流金光泽碎入了小溪与荒原,远处层云似在燃烧,整个世界是橙红与赤金的交织。
孩童仰望星光的眼眸,刚下班的人背部被汗打湿。寻常的小平房,飘荡的薰衣草,飞速掠过星都、身上流淌着万千流光的列车,许飞扬把他喜欢的东西全部记下。
顾九嵘对文艺片一直不是很感冒,看了一会就昏昏欲睡。顾钺反而看得挺认真,逐渐一句话不说。
顾九嵘于是靠着顾钺的肩膀睡觉,半梦半醒中睁眼,看见巨大的投影上,雨水从天而降,一个灰黑人影在空阔的房屋中,身形纤细。
远处是别家明黄色的灯火,而她在不停歇的雨声里,轻盈地舞蹈起来。
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人,没有亮灯。来自地球时代的老旧留声机在播放,于是那舞曲沉闷而有杂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她旋转,揽住不存在的舞伴,认认真真完成了一场舞,踮起脚尖的时候好似一只优雅的小天鹅。
顾钺肯定是对这样的场景,有所感触吧。毕竟对于他来说,雨声或许从未散去。
于是顾九嵘忍着睡意,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蹭了蹭,盘起尾巴,又半窝在顾钺的怀里睡着了。
梦里顾钺似乎轻吻他的额头。
今天一觉醒来,许飞扬还是在顾钺的花园里看来看去,准备着他未完的电影。
隔了一会叶正青过来了,见到顾九嵘愣了一下:“你终于出现了。”
顾钺咳嗽一声:“他……前几天生病了,一直在睡觉。”
顾九嵘:“……”
叶正青狐疑地打量一下顾九嵘,明显是不大信,但终究是没开口质疑。他和顾钺说:“顾兴言他们又去探索城市边缘了,我们要不要……看看能不能和他们合作?”
顾九嵘知道叶正青这个提议。这段时间来,双方明显是意识到,光靠自己要离开这个星都是不可能的,至少短时间看不到希望。
如果这个时候暂时放下矛盾,一起解决困境也不失为好方法。
不过以顾兴言那固执守旧的性子来说,不一定愿意。这几天光是没和顾钺他们起冲突,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只要顾兴言答应承诺过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顾钺犹豫片刻:“去试试吧,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