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礼神色不变,平静地目视前方。
倒是姜窈不停环顾四周,仿佛方才报出高价的人是自己一般。
她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其他人的注视,朝他们微笑致意。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才渐渐停了下来。
拍卖师进入到下一个拍品,姜窈重新坐正身子,朝沈明礼身边靠了靠,小声道:“沈先生,你刚才举牌的样子太帅了!”
沈明礼不甚在意,还是那副淡然的口吻:“姜小姐喜欢就好。”
姜窈笑嘻嘻弯起明艳的眸:“其实说不上喜欢。我只是觉得这幅画和沈先生很像。你看那个鼻子,那个眼睛……啊,真是惟妙惟肖呀!不如就送给沈先生做见面礼吧!这么贵重的礼物,沈先生一定要好好收藏呀。”
立体主义代表作,眼睛不在眼睛的位置,鼻子不在鼻子的位置,怎么看都不是张正常的人脸。
姜窈就是故意损他的。
更何况花了他二百万给他送礼物,这种谬论是个人听了都得暴跳如雷。
可沈明礼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反而轻轻逸出一声笑。
总是面无表情的男人笑起来,就像冬日雪原的第一抹阳光,融化了覆在柏松上的簌簌积雪。
神圣明澈,干净清冽。
就连故意奚落他的姜窈都忍不住怔愣片刻。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男人骨节分明的食指微弓,反手叩了叩册子封面。他慢条斯理道:“姜小姐可知这幅画的名字?《丹尼尔·罗西》。画家朱莉·罗西新婚时为丈夫画的肖像画。”
“姜小姐这份礼物,确实贵重。”
姜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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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神的大宝贝:【什么?!!!我哥竟然答应联姻了???】
美神的大宝贝:【宝贝,一定是你美若天仙仙女下凡花容月貌举国无双,连他那种死木头都动心了!!】
一大早,姜窈收到沈明妤的回复。
沈明妤的彩虹屁并没有让她心情好到哪里,姜窈给她发了个“拉黑”的表情包,从床上爬了起来。
别墅隔音不错,但这不妨碍姜云诗歇斯底里的声音从窗外钻进来。
姜窈昨晚本就没睡好,被姜云诗这么一搞,好不容易上来的睡意也全然消失。
洗漱完,姜窈慢悠悠地走下楼。
姜云诗还在和姜启琰吵架。
“我喜欢的项链,你为什么买给姜窈?!”
姜启琰回:“我这次出差比较着急,就给你们买了同一款式。但颜色不一样,你那条是你最喜欢的红色。”
“不行,我不想和她有一样的项链。”
“窈窈是你姐姐,别任性。”
“谁是我姐姐?我和她根本没关系!她凭什么天天赖在咱们家花咱们家的钱?哦,我出去辛辛苦苦工作,还要和这种在家坐吃等死一事无成的臭女人戴同一款项链?!”
“姜云诗!”
看到姜窈下来,姜启琰示意姜云诗不要乱说话。
雨后初歇,天空是澄澈的蓝,软绵绵的白云漂浮在上面。
花园中的枝叶沾着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天气不错,苏慧云叫佣人将早餐搬到了花园里的凉亭。
敞开的落地窗迎接着和煦的清风,纱幔随风拂动,餐桌上随意摆着英式碎花瓷碟和茶壶,像极了童话书里的插图,美丽宁静。
可这美丽的画面也无法消散姜云诗内心的暴躁。
她拉长了脸,凶巴巴地瞪着刚刚下楼的姜窈,生怕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似的。
姜窈给自己倒了杯红茶,又慢悠悠淋上牛奶。
她斜靠在落地窗边,笔直白皙的双腿随意交叠,极自然地融入这幅美丽的图画中。
“放心,那条项链我不再戴了。如果你喜欢,送给你也可以。”
姜窈轻抿一口红茶,语气慵懒。
倒不是迁就姜云诗,穿过的礼服搭配过的珠宝她基本不会用第二次。
姜云诗自然知道她这习惯,更气了:“谁要你用过的东西!”
姜启琰幽幽叹气,对姜窈道:“诗诗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多迁就迁就。”
姜窈含颌,没多说什么。
姜云诗是姜启琰和苏慧云的女儿。
严格说,算是私生女。
姜窈年纪还小的时候,姜启琰和第一任妻子离婚,转头没两个星期就把苏慧云接回了家并且带回个只比姜窈小一岁的女儿。
这种事情在圈子里屡见不鲜,大家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那会儿姜窈年轻气盛,父母又是圈内难得的恩爱夫妻,着实看不惯这种事情,对苏慧云和姜云诗都没有好脸色。
姜窈父母去世后,姜启琰将她接回自己家,视如己出。
在姜启琰心里,大哥一向待他不薄,姜氏又是姜启珵一步步打下来的,自己后人乘凉,理应替代大哥照顾好他的女儿。
虽然姜启琰对姜窈疼爱纵容,但搬来以后,姜云诗处处与她作对,苏慧云也是表面对姜窈好,背地里也没少使小手段。
姜窈寄人篱下,即使姜启琰再疼爱她,她一身傲气也渐渐被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