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吹起了长长的号角,低沉的呜鸣声,场上众人皆跪了下去,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竹精神恍惚地被卫燎和杨花强按了下去,头却依然是昂起的,紧紧地盯着龙驾。杨花无奈,用指尖狠狠抠了一下竹的手,竹吃痛,回过神来,立刻学着众人低了头,一双耳朵却异常敏感地翘了起来,生怕错过他的一点声音,哪怕是足音也好啊。
赵洛满面阴沉地下了马车,俊脸之上一片决绝,他扫了一眼跪倒全场的众人,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百官,嗤笑一声,伸出手来,随手一指,冷声道:“就是她了,就叫她做朕的新晋妃嫔好了。”
新晋……妃嫔?!
竹心神巨震,随后是排山倒海的绝望奔袭而来,瞬间席卷了她的全部身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朝思暮想这许多日,最后竟然听他亲口说,要纳新妃?!
失魂落魄,竹感到左右两只手同时被人轻触了下,如此冰凉,有如寒冬之时顺着衣领灌下去一捧雪,她瑟缩了下,随即恢复了神智。
终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想要亲眼看看,口吐如此无情之语的他究竟是生了怎样的一副脸孔,从此后,铭记在心,日日侵蚀,让这蚀骨之痛伴随自己,时时刻刻,直到生命终结,永生,不再动情动爱。
刚一抬眼,竹猛地发觉不对,环顾左右,赫然发现自己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而赵洛无视身后议论纷纷的群臣,跳下龙辇,大步向着竹行来。
竹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状况?
赵洛心烦躁异常,上次玩出逃,群臣们奏折一封一封雪片般把他催了回去,可算消停一段时间,最近又死灰复燃,每日里都有数十封督促他宠幸后宫,早生皇的奏折。
他故技重施,再次出逃,却在城门遇到了公孙老儿为首的百官队伍,几百人跪成了长列,哭嚎之声响彻楚都,赵洛无奈,只得叫这些老儿跟在了龙辇后面,打着巡边的旗号浩浩荡荡地出巡。
一路之上,公孙又白这个老奸巨猾的日日派了不同的臣工来他耳边磨磨唧唧,今日到了蓝止戈的地盘,赵洛怒气终于累积到了极点,一眼扫去,见一群军士竟然有一个女,随手就指了她为妃嫔,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公孙又白偏偏在耳边嘟嘟囔囔,甚么此女身份不明,怎能如此荒唐……
赵洛恼了,朕今天还就荒唐到底了,他干脆跳下龙辇,向那女行去。
行的近了,赵洛看清楚那女的眉目,他微微一怔,似乎有种似曾相似的熟悉感,随即见到那女对他痴望不已,立刻心生厌恶,烦躁的别过头去。
公孙又白说的对,确实荒唐了,除了她,谁能对他这一副皮囊视若无睹,此念一生,赵洛后悔不已,只觉亵渎了和她的感情。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竹,冷漠地问:“你叫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