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涟姐儿带着个青衣丫鬟,端了热茶上来,怀哥儿赶紧站了起来,从表姐手里接过热茶,看着上面浮起的几个新鲜菊‘花’,虽然雅致,却也再度见识到了二姑‘奶’‘奶’的拮据。
怀哥儿不动声‘色’地道:“姑母,离省试还有段日子,小侄便在姑母这里叨扰了。”
话罢,怀哥儿从怀里‘摸’出一包银子,轻轻推到了二姑‘奶’‘奶’面前,认真地道:“这些便添作小侄的宿资了,若是不够,小侄只好厚颜占占姑母的便宜了。”
二姑‘奶’‘奶’素来‘精’明,一眼扫过,便看出这包银子足足有五六十两,她刚想推脱,一眼看到了李思怀的脸,少年的脸上满是诚恳,眼睛明亮清澈,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少年时的长兄。
二姑‘奶’‘奶’的手缩了回来,拿出帕子又揩了揩眼角,哽咽道:“因你姑父那件事,我们却是被白家逐了出来,我又为了救你姑父上下打点,抛费了不少资财,便是嫁妆,也搭进去大半,却叫你见笑了。”
怀哥儿陪着她嘘吁半晌,二姑‘奶’‘奶’便唤了人来给他安排了住的地方,却是把程哥儿的房子腾了出来,怀哥儿尚需和松石挤在一房,二姑‘奶’‘奶’愧疚地道:“明儿个我就去租个大点的院子,你先委屈一夜。”
李思怀环顾左右,安慰她道:“这里已经很好,白天打发松石出去做事,我正好安静读书,还是先把姑父的身后事办理妥当才是。”
见怀哥儿如此明白事理,二姑‘奶’‘奶’大是欣慰,便退了出去,留着李思怀主仆二人整理行装。
松石自然不会叫李思怀动手,一边把书箱里的书都搬了出来,一边抱怨道:“‘奶’‘奶’给的银子足够,干嘛非要寄住在姑‘奶’‘奶’家里,实在是不方便。”
怀哥儿瞪了他一眼,恼道:“你懂什么,好生做你的事就是了,少爷我自有道理。”
话罢,怀哥儿赌气地坐到‘床’头,侧过脸去不再搭理这个小厮,脑子里却不期然地浮现了上午看见的迎亲队伍,一忽是顾盼老实的面孔,一忽又是齐王妃瘦弱的身影,他一时却也分不清,到底齐王妃是不是故人,顾盼又在做什么呢?
顾盼一身凤求凰大红滚金的喜袍,穿身上有些松松垮垮,头上戴着沉沉地凤冠,透过上面的珠帘只看到了一袭半透明的红纱,此时正是下午,七皇子,不,现在该唤作齐王殿下了,应是在外面陪宴宾朋。
耳边没有一丝声响,她却知道,此时房间里算上自己带来的陪嫁丫鬟,最少也有十数人,却都默不作声。
早上出‘门’的时候,匆匆吃了两口齐眉面,这种面做的又细又长,一筷子挑起,足足可以拉到眉‘毛’的高度,却是取的比案齐眉的喜头。
只是她近来胃口欠佳,对付两口便吃不下去了,现在却又觉得饿了。
按照侯爷夫人教导的,顾盼的右手轻轻滑落到膝上,从袖子里探出指尖,轻巧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