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罪,不怪罪!”陈兆先性子有些凉薄:“大家都是为了国家大事,自然不能太在意儿女情长,张万户,今天可不是咱们两路人马夹击红巾贼,杭州不能出问题!咱们两路人马合兵只能说是胜算不小,三路人马一齐发动才是大获全胜!”
这位张万户是杭州路颍川翼万户府的万户,“颍川万户府”这个名号代表着他并不是义兵、青军、长枪军出身,而是国初就替大元效力的汉军世将。
颍川万户府是杭州路四个万户府之一,在杭州驻扎了好几十年,而张万户也是整个东南有名的战将,至正十二年项普略之所以能够轻取杭州就是因为张万户与他统领的颍川万户府当时正在江西作战。
得知老家杭州失守的消息后,张万户立即回师,不久就在常州打了一个翻身伏,重创从集庆路败下来的红巾军并一路追杀到徽州,而正是这一役让集庆路的江南行御史台对张万户印象深刻,很快就把张万户作为东南战场的机动力量,砸锅卖铁想尽一切办法给颍川万户府补充装备、充实建制。
但陈兆先说“杭州不能出问题”自然也是张万户太倾向于集庆路的江南行御史台,虽然他出身于杭州还是杭州驻守四万户之一,但现在跟行台走得太近,行省就对张万户指指点点。
但张万户觉得陈兆先多虑了:“兆先元帅,我虽然和行省那边有些小磨擦,但这些旧事不致于影响大局,现在可是决定国运的关健一役,参政大人会在这个时候拖我们后腿吗?”
他口中的“参政大人”是江浙行省的参知政事买术丁,张万户虽然在常州打了翻身仗重创了项普略的红巾军,但当时却跟买术丁闹得有些不愉快,两个人的恩怨直到现在都没化解。
但是行台、行省虽然是两家,但张万户觉得大家都是大元朝的臣子,这种关健时刻杭州路的江浙行省肯定不会拖后腿。
但陈兆先的看法却完全不一样:“张万户,杭州这边得盯紧了,我父亲都还在红巾贼手里,何况我们是行台,他们是行省,不是一家人不吃一碗饭,这事您一定要盯紧了!”
他与陈野先是亲生父子尚且走到今天这一步,行台、行省和平年代都在闹别扭,现在背后捅上一刀事后也只不过相互打官司而已,张万户总算明白陈兆先在担心什么:“行,我去盯着买术丁与左答纳失理,左答纳失理大人可是从行台转任江浙行省,总有点香火情吧!”
他觉得与其担心行省按兵不动,不如担心红巾军突然增兵的可能性。
“朱元璋还算慎重,他这次几乎是全军堂堂正正出动,而且刚好赶上我们过江来,即使失利也不会丢了老营!”
但柳易越是这么说,金花娘子的杀心就越重,只不过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杀意表现出来,也知道要对朱元璋得挑好场合:“小易的意思是朱元帅这次不会大败!”
柳易非常明确地说道:“谢国玺是被我们红巾军一路赶过江来,虽然长枪军向来以悍勇著称,但朱元帅以堂堂正正之师压上去,即使败下阵来也只是小挫而已,不用太担心!”
他又说了句埋在心底的真话:“这次过来不管情况如何,至少能跟左营的兄弟见见面,培养一下感情。”
虽然柳易认为现在朱元璋还不能死,他一死局面就无法收场,而且在另一个时空朱元璋在这次失利之中可是把一切好处都占尽了,郭天叙、张天佑、陈野先同归于尽,而朱元璋顺理成章地接手了郭子兴留下的全部基业一人独大,并用这份基业开创了三百年的大明王朝。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柳易认为不能让朱元璋独得一切好处,不管郭天叙、张天佑是死是活,郭家的这份基业一定要有他的一份,而且想在乱世之中好好活下去的话,必然要与朱元璋一争高低。
既然要“一争高低”,自然不能只争郭子兴留下的这份基业,朱元璋的左营兵力最多战力最强,还是滁州红巾军中最团结的一个群体,郭天叙经常说“左营连根针都插不进去”,而柳易与朱元璋一争高低的关健就在于柳易能从左营拉走多少人。
这件事虽然非常非常难办,历史上朱元璋这个集团的核心骨干除了诸暨谢再兴之外就没有叛变记录,但柳易很清楚堡垒必须从内部攻破才行,而金花娘子却觉得解决朱元璋就能解决全部问题:“只要朱元帅在,最多也就是见个面混个脸熟而已,希望我们这次不要白跑了!”
虽然她也带着自己的亲军千户过来,但霍虬的这个千户才三百人,她与柳易带来的兵力加起来才一千出头。
只不过谁也没办法指责柳易只带了一千人过来支援朱元璋,巢湖分元帅府的四个元帅来了一半,朱元璋最多也就是说几句怪话了。
柳易刚想安尉金花娘子,却听到前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之后有人正声叫道:“前面可是柳易柳元帅?”
柳易正眼看去发现是朱元璋麾下的一个千户,这个叫花云的千户在另一个时空小有名气:“正是柳某,花千户,柳某久仰大名!”
别看花云是滁州红巾军赫赫有名的猛将,但他长相俊秀甚至还有些纤弱,声音也挺有特色:“柳元帅,我们左营在前面遇险,朱元帅请你赶紧统领水师将士过来救援,我们朱元帅说了,只要柳元帅能拉我们左营一把,过去的是非恩怨一笔勾销。”
柳易听到这个消息是异常震惊:“不就是一个谢国玺吗?你们倾巢而出怎么会应付不了一个谢国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