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钰客气地说:“冯千户免礼,请坐。不知冯千户找本官有何事?”
冯延落座后道:“蒋大人,听说大理寺挖出了一具士兵的尸体?”
蒋钰微微眯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确有此事!”
冯延随即道:“下官正是为此而来。该士兵名唤石川,确系中毒身亡,下毒之人乃是军中的大夫李锐进。两人是邻居,多有嫌隙,此次石川感染风寒,李锐进便铤而走险,在药中动了手脚,趁机铲除了老对头石川。军中早已查明此事,并将李锐进扣押了起来,只是未免军心动荡,引起不必要的揣测,因此才对外公布石川感染风寒而去。希望大人能将石川的尸体归还,让我们好好下葬,以慰其在天之灵!”
“原来如此!”蒋钰放下茶杯,道,“冯千户稍等片刻,本官去看看仵作是否对其开膛验尸了!”
冯延连忙拱手道:“多谢大人!”
蒋钰朝他微微颔首,大步出了花厅。只是却并未去停尸房,而是脚步一转,直接步入正殿。
周嘉荣正在喝茶,听到脚步声,抬头诧异地说:“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蒋钰一脸阴沉地看着周嘉荣,说出口的话很不客气:“三殿下真是好手段,将微臣耍得团团转。”还将大理寺拖入这摊浑水中。
一听这话,周嘉荣便明白蒋钰已经知道石川之死干系不小,自己是故意将大理寺扯进来的。他也不抵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错,事前我便猜测石川之死牵连甚广,有意瞒了大人一部分信息,但要说故意玩弄蒋大人,我绝无此意!”
蒋钰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皇子,顿时语塞,半晌才似讥似嘲地说:“三殿下真是好手段!”
他以前看走了眼,还以为这位殿下是单纯无害的皇子,现在想来,这几位皇子只怕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也是,陛下对几位皇子极为看重,请了大儒给他们启蒙讲学,天天耳闻目染之下,若还没半分心机,那天资未免太差了。
周嘉荣听了也不恼,反而和和气气地问:“想必那位千户大人是来讨要石川尸体的,不知大人如何打算?”
蒋钰没有说话,他也在犹豫,因此刚才面对冯延时才没把话说死。
私心里,他是极不情愿牵扯进皇子们的斗争中,可身为大理寺卿,掌刑狱案件审理,明知案子有疑点,却视而不见,岂不是愧对天下黎民百姓?
周嘉荣看他这副态度便知道他内心也是很纠结,索性使出了激将法,推他一把:“我外祖父时常感叹,蒋大人刚直不阿,断案如神,有青天大老爷之称,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蒋钰被周嘉荣轻蔑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明知对方说这话是故意激他,仍克制不住情绪:“三殿下,你不必激微臣。查案办案,还百姓一个公道,乃是大理寺职责所在,焉有置之不理的道理。石川一案确实存在诸多疑点,大理寺会严查此案!”
周嘉荣连忙改口:“是我失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人高风亮节,心系百姓,实乃我大齐之福!”
听了这马屁,蒋钰一点都不爽,反而有种被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心里不舒服,说出的话也不中听:“哪及三殿下足智多谋,算无遗策!”
周嘉荣装作没听见,也不刺激他了,问起了案子:“大人打算如何回复那位千户?可需要我去打发他?”
蒋钰确实耿直,打算接手这个案子后,一改先前的犹豫,也不把事情推给周嘉荣:“殿下既已忙了半天,索性歇着吧,微臣去应酬他。”
周嘉荣真心实意地说:“好,此事皆因我而起,大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但凭差遣!”
还算有担当,蒋钰对周嘉荣的印象有所改观。这事说起来三皇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差点丢了小命,案子还不明不白地结了,他不甘心,想揪出真凶,还自己一个公道,也是可以理解的。
蒋钰被人拉下水的那股不平之气少了许多:“暂时还没有。陛下不是安排三殿下到大理寺当差吗?殿下若是得了空闲,可以看看臣等是如何办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