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没有多言,甩袖离去。
隋六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建业:“殿下可是有法子?”
哪怕他只是个阉人,也清楚,殿下这是遇到了自打出生以来最难的一关,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扶我去浴房,让人悄悄送两桶冷水过来!”周建业冷静地吩咐道。
隋六意识到了什么,双眼顿时一红,哽咽道:“殿下,您身上还有伤!”
周建业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瞥了他一记:“快点,时间不等人!”
若是等三弟查出了证据,摆到父皇面前,他这招苦肉计也不管用了。
隋六只得按照他的吩咐,让人提了两桶冷水进来倒入浴桶中。
快十月的天,气温越发寒冷,半夜时分,水桶放在外面,有时候早上起来都会结起一层薄薄的冰。
如此冷的天,双膝又肿得老高,周建业硬是拆了包扎,脱去衣物,扶着隋六的手,坐进了冷冰冰的浴桶里。当冰冷刺骨的水没过膝盖,火辣辣的痛从膝盖上传来,痛得周建业牙关直打颤,双手死死掐住隋六的胳膊。
隋六心疼得眼泪不住地往下滚:“殿下,殿下,够了,这么冷,您伤还没好,会生病的……”
“还不够!”周建业咬紧牙关,□□着坐下去,冷水没过胸口,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冻得他直哆嗦。
周建业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哪怕冻得浑身都麻木了,他还硬是在冷水里坐了半刻钟,鼻涕都流了出来,有了风寒的征兆才起身出了浴桶,擦干水,包扎好伤口,穿戴整齐,前去见兴德帝。
兴德帝听到通报,淡淡地说:“让他进来!”
孙承罡连忙宣周建业进殿。
周建业一进正阳殿就不顾膝盖有伤,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磕头认罪:“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兴德帝将手中的毛笔往桌上一掷,轻飘飘地问道:“哦?你犯了什么罪?”
周建业脸色苍白,浑身摇摇欲坠,却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儿臣不该私底下跟西大营副指挥使夏荣胜等人过从甚密,请父皇责罚!这是儿臣与他们交往的书信,儿臣与诸位大人对父皇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儿臣恳请父皇饶他们一命!”
他很精,将收买将士说成了交往密切,偷偷换了个概念。
兴德帝不置可否,朝孙承罡点了点头。
孙承罡将书信接过来,双手呈给兴德帝。
兴德帝随便抽了一封,打开看了看,冷冷地哼笑道:“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这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话,周建业不敢辩解,只一味地认罪:“儿臣知错了,任凭父皇处罚!”
儿子将爪子伸到了自己这里,兴德帝这次的怒火完全不是上次可比的。明知周建业膝盖受了伤,也不吭声,有意将他晾在一边。
周建业也知道这回兴徳帝的怒火没那么容易消,哪怕膝盖痛得快不是自己的了,他仍旧咬紧牙关不吭声。可他到底身上有伤,又特意泡了那么久的冷水,很快身体就支撑不住了,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身体晃了晃,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孙承罡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周建业脸色惨败如纸的倒在殿中。他悄悄觊了一眼兴德帝的脸色,见兴徳帝依旧维持着拿奏折的姿势,孙承罡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兴徳帝终于抬头,淡淡地说:“去看看!”
孙承罡连忙跑过去,伸手扶起周建业。
刚一碰到对方的身体,孙承罡就意识到了不妙:“陛下,二皇子浑身滚烫,发起了高烧,可能是膝盖上的伤发炎了。”
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可不是小病,严重的会丢掉性命。看来这次老二是下了血本啊。
兴德帝这才拿正眼看周建业,见他脸色白如纸,眉心打成结,似乎昏迷中也很痛苦,这才开了金口:“唤太医吧!”
等带路的士兵出去后,周嘉荣又在厢房里躺了一会儿。做戏做全,刘青在一旁细心伺候,还让厨房煮了一碗醒酒汤过来。
躺了一会儿,见屋里没有外人,周嘉荣翻了个身,小声问:“可让人盯着这些家伙了?”
刘青道:“派了,不过军营咱们的人也不能乱逛,恐怕只能看到他们想给咱们看的。”
“无妨,看到就是赚到。这些家伙故意将我灌醉,是打着拖延时间的如意算盘吧。”周嘉荣打了个哈欠,“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催催,就说蒋大人还在等我回去复命,让他们快点,准备好了就将人带过来,咱们得回去了,不然天都要黑了。”
刘青应是,起身将给周嘉荣擦脸的水盆和帕子一块儿拿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周嘉荣躺在床上打了哈欠,这事应该早传到他的好二哥耳朵中了。夏荣胜他们只怕还在等他的好二哥助他们脱罪,就是不知道周建业这回有没有办法。
就在周嘉荣想得出神时房门忽然被撞开,他抬头望去只见刘青去而复返,手里的木盆都忘了放下。
“可是夏荣胜还在推脱?”周嘉荣问道。
刘青飞快摇头,激动得语无伦次:“殿下,陛下派人来传旨。”
出大事了,周嘉荣也顾不得还在装醉中,赶紧翻身爬了起来,衣服都顾不得整理:“走,咱们出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