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泰都快哭了:“四位老爷的意思,小人一定转告我们东家,你们稍微等一会儿,给小人点时间好吗?”
安抚好这些人,他赶紧跑回城找四皇子说明了情况。
四皇子分了一万两银子,刚还给了钱庄,就听毛泰说肥皂有问题,顿时火冒三丈:“怎么回事?肥皂给你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坏?”
毛泰苦兮兮地说:“殿下,小的也不知道啊,打开箱子就成这样了。中途咱们都没打开过箱子,我敢保证,绝对没人动过手脚,肯定是这肥皂本身的问题。”
四皇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赶紧去找廖绮兰问个明白。
廖绮兰听说肥皂长了霉,想着最近下了几场春雨,倒是想明白了:“春季江南多雨,空气潮湿,木头箱子并不防水,应该是春雨打湿了箱子,导致肥皂长毛。不过这没关系的,长毛的肥皂一样可以用,没什么差别。”
四皇子气笑了:“廖绮兰,你是不是傻?人家花个一二两银子买你这种长毛的东西?你当人都是冤大头吗?放着好好的,干干净净的肥皂不买,非要买你这长毛的?”
廖绮兰抿了抿唇:“我们卖得更便宜!”
四皇子嗤笑一声:“那你跟这些商家说去,看他们接不接受!”
商家们拿了肥皂是要销往外地的,行路艰难,不卖个好几倍的利润谁干?也就是说这些肥皂运送到西北、岭南等地,少说也要卖个二三两银子,出得起这个钱的人家都是富裕讲究的,谁会要一块长毛看起来就很恶心的肥皂。
廖绮兰虽然不是很懂商业,但也清楚四皇子说得有道理。别说这些富家大户了,就是她自己,哪怕知道长毛的肥皂没什么,还是可以用,但她也不愿意用。
见她不说话,四皇子火大地质问道:“说吧,现在怎么办?当初运输肥皂时,你说弄些大箱子油纸就行了,我可是费了不少银子给你弄了这么大的两百口箱子,又按你说的,弄了油纸过来,结果呢?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都是你的问题,你要负责。”
廖绮兰气得不轻,嘲讽地看着四皇子:“当初可是四殿下找上臣女,逼着臣女答应这桩买卖的,如今出了问题,四殿下就想撇得干干净净的,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想让我负责,我负得起吗?”
“你什么意思?”四皇子怒瞪着她。
廖绮兰憋了一肚子的火,眼看事情没法收拾,干脆破罐子破摔:“臣女也没钱,四殿下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要告诉三殿下也好,对外怎么说,都随你!”
四皇子阴沉沉地瞪着她,这个女人分明是在耍无赖。这时候,他怎么可能告诉三哥。若真说了,三哥以后还会搭理他吗?
他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片刻过后,停下来看着廖绮兰:“不想事情闹大,只能解除契书,把银子退给他们。可我分的那一万两已经还了钱庄,如今还欠着钱庄一万多两银子,手里暂时拿不出这笔钱,你去找二哥,让他借一万两给你应急,二哥肯定拿得出这笔钱。”
廖绮兰不愿意,二皇子后院的女人不少,而且一个个都大有来头,要么是家族能帮二皇子,要么是自己本身能给二皇子助力。她现在什么优势都没有,反而问二皇子要钱,以后怎么在他的后院中立足?而且这一万两银子本来就该四皇子出,要去找二皇子欠人情也该是四皇子去,凭什么好事全是四皇子的,坏事都她背锅!
“不过四个商人罢了,四皇子出面,他们焉能揪着不放?”廖绮兰希望四皇子能够出面,以权压人。古代商人地位低贱,他们定然不敢跟皇权抗衡,只能自己认下这个哑巴亏。
四皇子不乐意,不少大商家背后都有靠山,万一惹到什么大人物,银子事小,闹到父皇面前,肯定没他的好果子吃。
“你不愿意去找二哥,那你去找三哥。我三哥出手大方,他跟贵妃娘娘一直很得宠,手里定然有不少银子,一万两难不倒他。”四皇子又出主意。
廖绮兰不答应:“你怎么不去,那还是你三哥呢!你一个皇子借钱比我这么个弱女子容易多了。”
两人推诿,谁都说服不了谁,廖绮兰这回是铁了心不肯出这笔银子了。
四皇子气得磨牙:“廖绮兰,你不管是吧,那我也不出了,反正这笔买卖是以你们廖家的名义签的契书,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就算这些商人告到衙门,他们也只会找你,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说罢,拂袖而去,就真的不管了。
廖绮兰气得要死,追出去,街上已经没有四皇子的踪影了。
没见过这么爱财又不吝啬的皇子,她到底倒了什么霉,要遇到这个混不吝的滚刀肉!
廖绮兰苦不堪言,又怕这事闹大,传到家里,传到三皇子耳朵里,思来想去,还是只能认栽,让林掌柜将还没捂热的一万两还给了四个行商,并承诺五日后将剩下的一万两银子也还给他们。
周嘉荣听说这事后,乐得多吃了一碗饭。
廖绮兰的肥皂长了毛,卖不出去,这次他们是真的要血本无归了。
刘青见他心情好,笑着说:“据盯梢的人说,廖绮兰焦头烂额的,四处在借银子呢。”
周嘉荣问:“她有没有打算将两个铺子和一个庄子也给卖了?”
现在廖绮兰手里最值钱的也就这点东西了。这是原主母亲留给她们姐妹二人的嫁妆。
刘青摇头:“还没有,铺子田产要卖需得经过官府,定然会传出去,她没法跟廖家交代,不到万不得已,她应该不会出售这些。殿下,估摸着她没钱了,只能去找二殿下,咱们要捉……趁机逮他们吗?”
周嘉荣思考了一会儿说:“不必,廖绮兰这人身上有许多古怪,兴许她还能弄出些实用的东西,现在先别打草惊蛇了,若是这时候让她进了我二哥的后院,咱们再想从她身上挖出点好东西就难了。”
就比如这肥皂,做起来并不难。可这么多年,他们祖祖辈辈洗浴都是用皂角、澡豆、胰子,始终没有更进一步发明肥皂。
肥皂比以前的洗浴用品都要好上太多了,这样实用又易制造的东西,若是能够多发明一些出来,普及开来,岂不是能惠及天下黎民百姓?
就冲这点,他现在也不会将廖绮兰一棍子打死。先留着她作用比较大。
刘青听出了周嘉荣的意图,低声道:“那咱们现在还是什么都不做,只管盯着他们吗?”
周嘉荣静默片刻后道:“不,逼一逼她,让她无路可走,这样她就会想方设法弄出新的玩意儿卖钱,以尽快补齐这个亏空。”
刘青明白了周嘉荣的意思,笑道:“殿下这招高,小人这就去办。”
廖绮兰觉得她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被四皇子拿走的那一万两银子还没筹措好,要债的便来了。
铺子上卖的东西,有一部分尾款还没结,如今对方找上门来要账,任凭林掌柜好说歹说,对方都不肯通融。这下子,廖绮兰是真的体会到了一文钱难倒一个好汉的滋味了,她从没想过,穿到古代,出身豪门大户,又知道剧情,还会不少古人不懂的东西,她竟然会为区区几百两银子发愁。
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厚着脸皮上门找周嘉荣求助,可不料吃了闭门羹,不管是去大理寺还是去三皇子府,得到的答案都是三殿下不在。
沐休那日,她在三皇子府呆了半天,都没等到周嘉荣,也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忙,还是不肯见她,最后她只能空手而归。
三皇子这里指望不上,没办法,她只能去找周建业求助。
周建业最近倒是春风得意,伤好了,重新到吏部当差,而且二皇子妃还给他生了个嫡子,皇帝看到孙子很高兴,连带地对他都有了几分好脸色。
所以见廖绮兰时,他脸上都挂着舒心的笑容,反观廖绮兰,最近焦头烂额的,睡不好,吃不好,一天到晚都在忙活,人憔悴了许多。
这一比较,廖绮兰心里颇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说:“听说殿下喜得鳞儿,臣女还没来得及跟殿下说恭喜呢!”
周建业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怎么,吃醋了?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儿子!”
“殿下!”廖绮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愁眉苦脸地说,“殿下如今正是鸿运当头,可绮兰就惨了。”
周建业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怎么回事?谁敢为难你,我给你做主!”
廖绮兰将事情如实告诉了他,连四皇子要挟她的事都没落下:“……绮兰也是怕四皇子说出去,坏了你跟三皇子的交情,不得已答应了。本以为帮他赚了一次钱,这事就过去了,谁想到中间竟出了这样的岔子,不但把手上的银子都赔了进来,如今还差好大一笔缺口,这可如何是好!”
老四真是好样的,敢把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周建业眼底闪过一抹晦涩,再看向廖绮兰时又温柔如水,心疼地说:“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老四那里自有我去应付,也不至于将你拖进去,还差多少银子,我给你补上!”
廖绮兰没敢狮子大开口,只比了个一:“还差一万两银子。”
这么多!周建业也有些肉疼,他想成大业,收买人心、拉拢朝臣,哪里不需要钱?每年父皇给的俸银只有那么几千两,额外的开销都得他们自己想办法。
因此一万两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可事到如今,老四死猪不怕开水烫,硬是不肯出这笔钱,他若不出,真被人告去了衙门,那事情就瞒不过老三了,老三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闹到父皇跟前,父皇好不容易才对他态度好了些,又闹出这种事,只怕得前功尽弃了。所以这笔钱,他必须得出。
轻轻拍了拍廖绮兰的手,他大方地说:“我以为多少呢,不就一万两银子吗?明日我派人给你送过去,这些日子让你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