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躲不过,一地痞流氓大声喊道:“大人,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我娶她。房婶,你说句话啊,我不娶翠花,没人敢娶她的。”
房婶抱着瘦巴巴可怜的女儿,哭成了个泪人,听到这话有些犹豫,女儿的清白已失了,这……
察觉到母亲的犹豫,翠花哭着大喊道:“我就是死,就是去庵里当尼姑也不要嫁给他……”
刘青没有多言,解决了这个家伙:“下一个!”
很快便将手里有人命官司和□□妇女的地痞流氓都给杀了。剩下的十几个都是村里的村民,有些是惧于廖屠夫的威胁,跟了他,还有些是为了自保同流合污。
这些人是帮凶,不过念在其没有杀人和□□女人的份上,周嘉荣留了他们的命,只是让人将其都绑了起来,丢进了灾民们先前住的那间屋子,等官府派人来处理。
随后周嘉荣让老者协助刘青,将廖屠夫他们抢去的东西物归原主。
孙承罡上山时,正好听到女子的痛哭声,眼前是一滩滩殷红的血迹,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这……这是怎么啦,死人了?”孙承罡问道。
周嘉荣点了点头:“杀了十几个地痞流氓,刚让人将他们的尸体拖到后山挖个坑掩埋了。”
若不是怕尸体腐烂发臭,他都不想管这群东西,直接让他们曝尸荒野算了。
孙承罡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嘉荣。三殿下这杀人未免也太利索,太果断了一些。他在宫中这些年,虽也见陛下处决过某些犯事的臣子,可那只是诏令,跟面前血淋淋的现场不可同日而语。
说实话,看到地上这么多的血,他都有些瘆得慌,浑身都不自在,可殿下却坦然自若。孙承罡不得不承认,荣亲王是真变了,再不是宫中那个好说话、爽朗大气的三皇子了。
杀伐果断的荣亲王和战功赫赫的武亲王,哪个都不简单,哎!
孙承罡第一次在人血旁边过夜,心里又想着京城的事,担忧恐惧,一晚上都没睡着,倒是周嘉荣他们似乎习惯了这种地为床天为被的日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靠在墙边睡着了。
次日,周嘉荣向山上的灾民说明了情况,又点了老者和昨晚比较热点大胆的几个灾民做领头人,让大家收拾收拾,各自归家。洪水已经退了,可以回去重建家园了。
将人领下山后,周嘉荣一行人继续前行,到了海通县。
海通县也在太湖边上,县城跟百里县的情况差不多,多处被淹,不过县城的地势稍微高一些,还有不少地方保留着,随着洪水的退去,县城的街道已经露了出来,只是到处都是淤泥、杂物,还有不少房屋坍塌,需要重新修缮清理。
海通县的父母官彭南这会儿带着人在清理街道,见到周嘉荣,他光着脚丫子爬上了上来,连鞋都来不及穿,赶紧行礼。
孙承罡看到他这副农夫的打扮,半点都不吃惊了。
周嘉荣随他去了县衙,县衙前面已经清理出来了,勉强能坐人,后院彭夫人带着儿女和下人正在清理,在府衙后院,周嘉荣还看到了不少小孩子。
彭南解释:“这些都是暂时还没找到父母的孩子,没地方去,先将他们安置在了县衙。”
周嘉荣点头:“这样很好,彭大人有心了。”
彭县令是个好官,在城内的名声很好,周嘉荣将兔儿山的事托付给了彭县令后,次日继续出发。
他们沿着太湖绕了半圈,行路艰难,不过走到后面,倒是看到了许多让人振奋的希望,无数的老百姓一起在田地中劳作,平整土地,种上庄稼。经历了被洪水肆虐千疮百孔的大地,再看这些长出嫩苗的庄稼,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九月初,他们终于回到了苏州府。
孙承罡大大地松了口气。这半个多月,他跟着荣亲王真是什么日子都尝过了,吃野草粥、睡地上就算了,有时候还要帮忙哄孩子,煮饭,天知道,他记忆里就没做过这些。
他现在可真是怀念京城平静的生活。
进了苏州城,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过后,周嘉荣表示,让孙承罡再等几天,他还有些事要做,忙完就回京。
孙承罡正巧接到了兴德帝送来的信,信里没有催促他们速速回京,他便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决定再等一等。他这把老骨头真的遭罪了,浑身都痛,难受啊。
回到苏州府,周嘉荣先是见了徐达和孔京,向他们了解了这阵子苏州府的情况,还有常林那边排水筑堤的进程。
得知一切顺利后,周嘉荣又见了元和县知县荀同山,向他了解土豆的种植情况。
一个月过去了,荀同山高兴地表示:“殿下,那些土豆基本上都发芽,长了出来,已经快到我们的膝盖了,估摸着过阵子就会开花了。臣向刘府的下人了解过,这些土豆一年能长好几批,冬天长得慢,迟迟不开花,天气热的时候,从发芽到开花苗枯也就两个多月,冬天这个时间会长一些,臣估计这跟气候有关。现在天气还很热,按着仆人所说,九月底或是十月初这批土豆便能收获了,到时候还可以再种一批,估计得过完年才能收获了。”
即便是过完年,也比小麦快。立春之后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收一些土豆也能暂时顶一阵子,等小麦收割便不缺粮了。
周嘉荣很高兴:“荀知县做得很好,回京之后,我会将你和刘老爷的功绩如实禀告朝廷。”
荀同山很激动:“谢殿下。”
周嘉荣又说:“这批土豆收获之后,你按一定的比例发放给受灾最严重的灾民,让他们继续种植。”
交代完土豆的事,周嘉荣又见了曹裕,翻看了账目。
越看周嘉荣的眉头就皱得越紧,虽然将中山王、柯自清、白实等人贪污的银子和粮食都拿了回来,但架不住受灾的地区太多,灾民有几百万之众,现在在河堤上修筑工事的灾民都有几十万。这些人每日的粮食消耗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况且为了尽快恢复生产,官府还要给受灾百姓发放种子、农具等等,这也是不小的开支。
哪里都需要钱,账上的钱已经不多了,常林和向善还主持各种修筑堤坝的防水工事。这个工程量巨大,恐怕还需要几个月才能完工,哪怕不给服役的百姓银钱,至少也得保证他们的伙食啊,不然他们家里受了灾,如今家人都在挨饿,哪里还有粮食给他们送去?
因此必须得在走之前想办法解决银子的事,保证他回京之后,常林和向善他们能够继续修筑防洪工事。
但这笔银子和粮食从哪里来呢?问朝廷,定然不可能,朝廷没银子,毛青云肯定也会想办法推脱。周嘉荣思来想去,总算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让曹裕把前阵子富商们捐款捐物,赈济灾民的名单拿过来。
江南多富商豪绅,除了个别极为吝啬的人之外,这段时间大部分的乡绅富商都拿出了一些粮食和银子赈济灾民,他们的善行填补了朝廷在这方面的缺失,帮助灾民们早日重返家园,恢复生产。
一事不烦二主,面对这样严重的天灾,灾民自救,也需要地方富户多多帮忙,才能挺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他不是土匪,不可能强逼这些人掏银子,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鼓励他们自愿掏钱。
看完账册之后,周嘉荣找来徐达交代:“你贴个告示,我准备招几十个擅长雕刻的工匠,在苏州府外立一座功德碑,感谢广大江南富商豪绅们的仗义疏财,纪念他们在此次大洪灾中的善举。”
功德碑这种事不鲜见,比如哪个财主老爷发了财,在家乡修条路或是修座桥之类的,旁边一般都会立碑广传此人的善举,若是同一家族的,族里还会敬告祖宗。
私人立都这么光荣了,要是官府给立的功德碑呢?尤其这块碑还是京中的王爷亲自让人督造的,说出去这是何等风光的事,简直能吹一辈子。
若是有几个对头的,那简直能羡慕死对头。而且上了这个碑,以后跟官府打交道也不是无名之辈了。
可以说,不管是名还是利都不少。这消息一传出,恐怕要在富商豪绅圈子里掀起不小的风波。
周嘉荣似乎还嫌这不够,又让人做了一个黑漆红字的漂亮牌匾,上书四个大字“积善之家”,然后让衙役抬着,风风光光地送到刘老爷家,说这是荣亲王赏的。
刘老爷骤然得了这么个牌子,还是官府亲自送上门的,荣亲王亲笔写的,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连忙让人放鞭炮,又封了一大堆红封,见人就发。他这一辈给他们老刘家长脸了,就是去了地下,见了父亲祖父,他也可以拍着胸口说,他没有辱没了刘家。
刘家喜庆得堪比过年,风光无限,一时间成为苏州城内外人人讨论的焦点。
获得了官府的认可,刘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不是一般的商人了,民间也开始议论刘家这次救灾捐了多少两银子,做了多少善事。
不到一天的功夫,大家都知道,刘老爷这次捐了一万两银子帮助朝廷救灾,又还送了荣亲王三百多斤土豆,是苏州府有名的大善人。感念其善行的老百姓都快把他家店铺的门槛给踩烂了。
看刘家既得了好名声,又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其他富商豪绅也意动了,谁也不甘愿落后于人,于是第一轮还没捐银子捐粮食的富商,还有想“力争上游”嫌自己第一次捐太少拿不出手的,纷纷备好银子、粮食、布匹等物,主动找上曹裕,说是想为江南的受灾的父老乡亲们做一些贡献。
以前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呢?
人在家中坐,银子天上掉,曹裕直叹还是荣亲王这招高,不费一兵一卒,甚至连唇舌都不用费,就有人大把地将银子和粮食送上门。这下他再也不用担心以后缺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