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邓子支支吾吾地说:“皇后娘娘,外面来了一队士兵,让咱们将贵妃娘娘交出去,不然……不然他们就要硬闯了!”
啪!
背后传来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小邓子回头就看到穆贵妃惨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他头皮发麻,低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穆贵妃眼泪像牵线的珠子滚了下来:“他们……他们是来抓臣妾的吗?”
徐嬷嬷赶紧抱住了她。
稍许,徐皇后终于开了口:“余嬷嬷,你带着穆贵妃和永宁去咱们先前说好的地方,躲起来,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娘娘……”余嬷嬷不赞同地说,“奴婢陪您!”
徐皇后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本宫的永宁就托付给你了。”
余嬷嬷哽咽道:“娘娘放心,奴婢誓死保护公主。”
徐皇后点点头,迈下了台阶:“不用担心,本宫怎么说都是武亲王的嫡母,他们不敢拿本宫怎么样的。”
说罢,徐皇后抬头挺胸,端庄肃穆地走了出去。
穆贵妃觉得这一刻,皇后比穿着皇后的礼服还要高大、伟岸!
余嬷嬷擦了擦眼泪,对穆贵妃说:“贵妃娘娘请随奴婢来。”
她将穆贵妃领进了皇后的寝宫,寝宫的床上,躺着一个昏睡的美丽少女。
穆贵妃不解地说:“这么吵,永宁都没醒吗?”
余嬷嬷轻轻地说:“怕吓到她,皇后娘娘给她服了一些助眠的药。”
其实哪是怕吓到永宁公主啊,分明是皇后担心事情走到最糟糕的一步,坤宁宫也不能幸免,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会受到伤害,因此特意给她下了药,若是形势严峻就将她藏了起来。
余嬷嬷打开了柜子,将里面的被子拿到一面,然后不知道按了哪个地方,柜子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
“贵妃娘娘,您先下去,一会儿帮奴婢接着公主。”
穆贵妃擦了擦眼泪,钻进了洞中,又合力将永宁公主弄了进去,最后将洞口复原,几个女人藏在密室中,祈祷救驾的人快快进宫。
坤宁宫门口,徐皇后透过门缝,看到了外面燃烧着的火把,还有那些士兵身上缠绕的珠宝首饰,金的银的,还有珍珠项链,全一股脑地挂在脖子上,甚至还要用绳子串成一串的手镯,玉的金的银的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真是又滑稽又悲哀。
这哪是保家卫国的士兵啊,这简直跟匪徒没什么两样!
徐皇后想起史书上那一行行士兵屠城的故事,浑身冰冷。这样的一支军队怎么值得信任?武亲王妄想带着这群乌合之众就能逼宫,登上那个位置?
她故作镇静地说:“你们要什么,金银财宝首饰,本宫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不伤人,拿了东西都走就成。”
“皇后娘娘说笑了,您的东西咱们怎么敢拿。咱们是奉命来拿穆贵妃的,请您将她交给咱们吧,拿了人咱们就走,绝不敢打扰娘娘。”为首的将领隔着门拱了拱手说道。
见识了这些人的做派,徐皇后哪还敢将穆贵妃交给他们。
而且就这些人,她觉得也成不了大器。武亲王无德无才,心思歹,他逼宫也是被形势所逼,仓促之下做出的决定,根本就没准备好,失败的几率极大。
徐家已经被他拉入了泥淖,徐皇后决定一次,赢了,老三是个重情义的,定然会保住她和徐家,皇帝看在她没有与武亲王一道作孽的份上也会对她网开一面。即便输了,就凭武亲王手里这点人,他也不可能在京城大开杀戒,屠了他名义上的母族,相反他还会想办法拉拢徐家。
这也是这些人没有像闯入其他宫殿中大肆抢劫,反而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的原因。
“你们找穆贵妃不去秋水宫,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徐皇后矢口否认。
门外的将领道:“皇后娘娘,臣等刚才已经去过秋水宫了,听说是您将人接了过来。您还是快将人交给咱们吧。您是亲王殿下的母亲,臣等可不想冒犯您。”
不想,而不是不敢!
听懂了这些人口中的威胁,徐皇后抿了抿唇说:“本宫说了,人不在本宫这里。小兰,去将本宫的首饰盒子拿出来,大家辛苦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娘娘,您的东西臣等怎么敢要。还请您将穆贵妃放出来,不然别怪臣等不客气了!”将领不耐地说道,手举起了雪亮的刀,轻轻挥了挥,几个士兵上前撞门,力气很大,门跟着晃了晃。
徐皇后吓了一跳,赶紧出声道:“且慢,你们是要穆贵妃是吧?”
“没错,娘娘早些时候说这个话不就行了吗?”将领乐呵呵地笑道。
徐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们要将穆贵妃带去哪里?”
将领也不怕告诉她:“当然是带去见殿下,娘娘放心,臣等不敢为难穆贵妃。”
这话谁信啊!徐皇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声吩咐宫女去取披风过来,然后隔着门板道:“你们稍等片刻!”
勤政殿内,武亲王手里举起带血的钢刀在兴德帝面前晃了晃,刀猛地往下坠,刀尖直接插入桌子,差那么一点点就砍到兴德帝的手。
兴德帝吓了一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你……你……”
看着他这副吓得要死的模样,武亲王却格外兴奋,哈哈大笑起来,语气说不出的嘲弄:“父皇,你若是再手抖,儿臣这把刀下次可就不知道落到哪儿了。”
兴德帝表面答应写传位诏书,但却一直在拖延时间,不是太害怕手抖得太厉害,字写歪了,便是突然手抖打翻了砚台。这样的小动作来了好几回,武亲王就是再蠢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上前亲自将笔墨纸砚摆好,武亲王抬了抬下巴:“父皇,快点,儿臣的耐心快被你耗光了。儿臣给你半炷香的时间,你若是再不将传位诏书写好,便别怪儿臣不客气。”
兴德帝紧抿着唇,不发一语,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抓起毛笔,迟迟落不下一个字。
见状,武亲王掰了半段香丢掉,然后将剩下的半段点燃,放在兴德帝面前,手指轻轻敲着刀背,饶有兴致地看着兴德帝。
兴德帝被逼无奈,只得落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一炷香快燃完时,他还没写好。
武亲王耐心告罄,抬手道:“带进来!”
披头散发,身上还沾染了着血迹的惠妃被带了进来。
一进勤政殿,她便哭了出来:“陛下,陛下,救救臣妾,救救臣妾……”
兴德帝都自身难保了,哪还能救惠妃。
看着自己妃子的狼狈模样,兴德帝气不打一处,骂道:“逆子……”
不见棺材不落泪,真以为他不敢动手是吧!武亲王朝旁边的亲卫使了一记眼色。
两个士兵上前抓住惠妃的胳膊,将她按在地上,抽出刀,对着她的左边小指头切了下去,鲜血如注,惠妃发出惊恐的尖叫。
武亲王用刀尖将断掉的手指挑起来,丢到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兴德帝:“父皇,你的手若是不想要了,便说一声就是,儿臣成全你!”
兴德帝看着眼前这跟沾染着鲜红血迹的手指,浑身发抖,又惊又惧,再也不敢耍花样:“朕写,你把刀收起来!”
“早这样不就好了!”武亲王得意地扬了扬眉。
兴德帝提起如有千钧重的毛笔,再次下笔,这次速度快多了,很快就写好了传位诏书。
武亲王拿过看了一遍,很满意:“落印吧!”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欣喜的声音:“殿下,属下将穆贵妃带来了。”
兴德帝听说又一个妃子遭了殃,恨得牙痒痒的,瞪着武亲王说:“朕已经如了你的愿,写了传位诏书,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武亲王欣赏着他的无能狂怒,慢悠悠地说:“听说三弟极为孝顺,如今父皇和他母妃都在我这儿了,他应该会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吧?不答应也没事,迟半刻钟,儿臣就切下穆贵妃的两根手指头送给他!”
“你……”兴德帝快气炸了,“你真是丧心病狂!”
武亲王哈哈大笑:“父皇别着急,若是穆贵妃的指头切完了都不管用,会轮到父皇的。”
一席话说得兴德帝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快气炸了,可面对武亲王的狠辣,他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外面的人将穆贵妃给带了进来,穆贵妃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绿色的织锦皮毛披风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她也披散着头发,浑身乱糟糟的,低垂着头发出小声的啜泣。
武亲王跟穆贵妃接触不多,传闻这个女人骄纵跋扈,没有脑子,遇到事就只知道哭,果然名不虚传。
他让人看着这两个女人,一会儿用得着的时候就将这两个女人拖出去。然后逼着兴德帝拿出了玉玺在传位诏书上盖了印,再将传位诏书收了起来,大步走到门口问道:“宫中控制住了吗?”
守着外面的亲卫道:“回殿下,皇宫已在咱们的控制当中。不过车副将刚才派人传来消息,朱强和穆广等人带着步兵营的人杀进了皇城,咱们的人少不敌,只能退守皇宫。”
他们因为人手有限,所以分散了力量,派去皇城的只有一千人,主要是负责突袭荣亲王府和蜀王府,若是能杀了这二人就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他父皇便没有儿子了,只能立他。
想到这里,武亲王问道:“可解决了荣亲王和蜀王?”
亲卫低下了头:“殿下,荣亲王不在府中,蜀王府的侍卫放了一把火,引起了骚乱,趁机带着蜀王逃出了府。我们人手不够,不能挨家挨户搜查,让他给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