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顾连清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然后这笑声越发得大,最后竟像是扼住了她的喉咙一般。
门外的人听见她的笑声心底一颤,可也不敢做什么。
裴恒之扫了一眼玉荷,玉荷跪在地上完全不敢抬头。可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头顶那束目光的冷冽之处,她终于想起,从前还未进入裴府之前,人人都说裴家大少爷在陛下身边当差久了,最有陛下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根本不是小姐身边那个贴心顺意的好夫君。
顾连清胸口疼得像是无数根针在扎一样。
“骗子……”
她好不容易接受这一切,这大半年来像梦一样过着日子,连同那些幸福,那些裴恒之对她的好都觉得不真实。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一切,自觉是自己太过小人之心才叫裴恒之不能喜欢上自己,原来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是骗局啊。
那这些好都只是愧疚还是什么?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她从前只觉得安于内宅便可,许多事情即便看见了知道了也不会去深究,可如今才知晓当那些阴谋算计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哪里是她安分守己,不去深究便能躲过的。
这场婚事究竟谁是主谋谁是合谋,谁又花了多少心思,裴恒之又为何会答应,这些细节她都好奇得不得了,却又觉得可恨可恶。
她静静地坐了一夜,一如那天晚上,看着蜡烛烧了一夜。
而裴恒之也站在门口守了一夜。
有很多事情,他都身不由己,便如他的婚事。
裴家在盛京城确实有头有脸,可也并非全无弱点。仅一条就足以让裴家这么多年身居高位而不敢肆意嚣张横行。
那便是裴家没有人真正地掌握实权。
裴太傅没有,从前他这个御前侍卫也没有。说出去好听,父子俩一个高居太傅之位,天子都是他的门生,另一个是御前侍卫总领皇城禁卫军。可事实上呢?太傅无实权,而禁卫军也并非他一人可以统领。
这一点,他裴家还不如这些年东山再起的顾家,起码顾姜河手上的兵是亲自握在自己手里。
照理说,他更应该与顾溶月成亲才是,一方面,他与顾溶月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另一方面,娶了顾溶月便可有实权可依。
但,呵。
造化弄人,不,应该说权势弄人。
这一场阴谋里,便只有屋里的那一个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怀着满目天真与欢喜跌入这罗网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