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怀愚拉着虞尘隐上路,走了几十步嫌他走得慢,直接一把抱起来快步前行。灰衣大汉跟在后面,神情仍呆滞滞的,像是还没回神。
“你干甚?我自己能走。”
“太慢了。山下有马匹,到了那儿自会放你下来。”
“我不会骑马。”虞尘隐有些气闷,总感觉一直在被怼。
“一株药草不需要会骑马。少言寡语即可。”
“你为什么针对我?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吗?把我异化、非人化、物化,你会更自在吗?”
赫连怀愚一愣,回想刚刚自己的言语,心绪复杂。他何时这么刻薄了?非得靠贬低对方才能压下内心的悸动吗?
他深吸口气,抱人的姿势也不再那么僵硬:“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
“好吧,我原谅你。”
“这么大方?”
“你算什么,不值得我记在心里。”
赫连怀愚心知小药人气未全消,不再多言,一心赶路。
爻谷魁跟在后面,渐渐回神,觉得怀愚今天怎么看怎么碍眼。特别是那双抱着药人的手,实在是碍眼极了。
他猛地闭眼,拍了拍自己脑袋,不要多想,不要多想。怀愚说得对,药人擅迷惑人心,得尽快把他送到皇宫,了却这桩事。
可他越是让自己不要多想,脑海就越混乱。当时小药人明明没哭,可水润湿他的发,沾湿他眼睫,从他眼下滑落时,就像哭了一样。他为什么要哭,是谁弄疼了他?是水吗?还是水下的石子?他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表现得那般脆弱?他不知道越是脆弱的东西越是惹人攀折吗?
他为什么不肯用衣裳遮住自己?他在骄傲地炫耀吗?炫耀他的危险,炫耀他的致命性?像玫瑰炫耀它可怜的刺?他以为他是谁啊?一个药人罢了,一个妖罢了,连人都算不上,凭什么要把人的心踩在他脚下?
他一定在自豪吧。自傲的可怜的家伙。他自傲,可……他可怜吗?
爻谷魁倏然觉得可怜的家伙是自己。不行,不要再想了。爻族爻族爻族,爻族的春天是最美丽的春天,爻族的四季是轮转的四季。没有爻族,他爻谷魁什么也不是。
爻谷魁低下头看路,不再看前面的两人。
送药人入皇宫是不可更改的事。就把这些混乱丢给中原王朝吧。他们爻族偏安一隅,清净生活,自给自足,自娱自乐,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