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谢语清,已经连着请了两星期的病假了。”藤教授边说边叹道,“唉,这孩子,那么辛苦才转系成功,结果就发生这样的事,前阵子上课时也明显注意力不集中,你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吗?并不是说她不能请病假,但她本来就比别的同学晚了一学期,又旷那么多课,怎么跟得上来啊?而且她也没什么病,怎么就非要住在医院里呢?”
季悠然抿了抿唇角,然后说:“我正好要去看她,我帮您把话带到吧。”
“嗯,你也好好劝劝她,无论如何,书还是要念的,她最听你的话了。”
最听他的话?季悠然心里苦笑。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对她来说很有影响力,但现在他已不做那样的奢想。谢语清的心是坚硬的核,他不愿让她受伤,所以不敢用硬物去敲击,只能用温柔逐渐包绕,但那扇心扉总是在开了一条缝时立刻闭合。
告别了藤教授后,他慢吞吞地走往校医院,在行走的过程中把要说的话又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最后走到谢语清的病房外,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他只得自行推门进去,看见谢语清躺靠在床上发呆。这些天来,无论他什么时候来,她都在发呆,表情很空洞。
季悠然走过去,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时,她也没反应。
“我这次来,只是想和你说两件事。第一件,来的路上我碰见了你的班导藤教授,他希望你能尽快回去上课。”他停了一下,留意她的反应,她依旧双目空洞地望着窗子,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语清,我知道你很任性,但是适可而止吧。因为对你心存愧疚,所以你妈妈只好妥协,让你这样一直待在医院里,可你根本没有病,为什么要住在这里?难道你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谢语清动了一下,微微侧过头,季悠然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她有在听他的话,听进去了吗?谁知接下去,他听见的却是一句:“不要管我。”
谢语清低眉敛目,声音犹如梦呓:“你每次来都在说教,我听得很烦。”
季悠然本已动怒,但到最后还是忍了下去,凄然一笑道:“是吗?很烦吗?那我不说了。事实上——”事实上,也没什么机会可以说了。他的第二件事就是跟她告别,可是看见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那话便跟堵在喉咙里似的,再也说不出去。
罢了罢了,即使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的话,那么,不如不说。
他站起身,轻轻地说:“对不起,打搅了。”走到门边,最后回望她一眼,她还是没在看他。
“再见。”
房门“喀”的一声合上,谢语清静静地望着窗产,原本淡漠的表情渐渐起了变化,她抓着被子,把头埋进枕头中,开始无声地哭。她也不想这样对待季悠然,可是除了这种方式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对叶希的罪恶感依旧存在,只要它一天不消失,她就一天没办法接受季悠然。她知道自己无可救药,她知道自己别扭得让人讨厌,也只有季悠然才会那么纵容她,然而再这样下去,他也会对她彻底失望死了心。一方面,她追求的就是那样的效果,另一方面,却因为想到季悠然将不再爱她而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