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赵齐闻言一愣,紧接着露了笑,“恭喜恭喜!”
他们就说他怎么来这么晚,原来是当爹了,这便情有可原了。
时间紧迫两人也不再多说,立即带着荣楚去礼部投文书报道,办入考手续。
他们运气好赶在入考手续截止前办好了,顺利拿到了考牌。
从礼部出来,赵齐拍了拍胸口道:“荣楚兄下次不要再行此等险事了,小弟我受不住。”
“可不是,荣楚兄才华横溢,要是错过了参加会试的机会,岂不抱撼?”张远也心有余悸道。
错过了这次就要再等三年了。
荣楚知道他们是为了他好,哪敢多言,连连应是,一副乖觉模样。
明日就是会试的日子,荣楚一路赶过来定是疲累不堪,张远、赵齐也不再说他,赶紧带着他去住处休息。
住处是张远的姨父王大人家的私宅,外面并不起眼,但里别有洞天,院落、厢房、园子一应俱全,是个安静清悠的好地方。
张远、赵齐住在后院的厢房,他们已经命人给荣楚收拾出来一间,就等他来了。
荣楚坐在收拾整齐干净的屋子里,心里别提多舒坦了,感叹有这样两位死党真是人生大幸。
路上奔波了一月,荣楚也确实是累了,简单吃了点东西洗漱一番就睡下了。
次日天刚还未亮,荣楚就被顺子叫醒了,要提前入场,所以得早点过贡院去。
会试和乡试差不多,都是考三场,每场考三天,三场分别在三月初九、三月十一、三月十五这几日进行。
但和乡试不同的是,会试每考一场可以回家睡一晚,不用关在考场九日,比乡试要好很多。
会试是高级别的考试,考官比乡试要多一半,主考官也是由三品以上的文官担任,所以张远的姨父王大人并不在其中。
没有熟悉的官员,就猜不到他的喜好和才学,而荣楚来得晚,想去买些主考官以前的文章和书籍来看也是来不及了。
好在两位死党来得早,京中又有人,早就把一切都摸清了,在去贡院的路上,张远就把主考官的情况和荣楚说了。
“这些大半都是从我姨父口中得的消息,一些就是我和赵齐兄到京城后收集来的情报,荣楚兄你记一记,兴许考试的时候用得上。”张远说完情况,就朝荣楚道。
荣楚点点头,拱手感激道:“我记下了,多谢两位仁兄,多亏了有你们。”
“我们谁跟谁啊,无须客套。”张远笑着摆手。
赵齐也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你只要争气,考中会元就帮了我大忙了。”
他考中会元?
荣楚忍不住笑了,“你们竟对我抱了这么大的希望?我何以见得就能考中会元?”
再说了,他考中会元怎么就帮赵齐大忙了?
“能,必须能啊。”赵齐似乎对他十分自信,语气很是笃定。
张远神秘一笑,凑到荣楚耳边小声道:“他让人去买了你中会元,打算一本万利。”
“什么?”荣楚吃了一惊,“赵齐,你……”
赵齐将手指放在嘴唇上,打了个禁声的手势,“嘘,小声些,让人听见就完了。”
“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还去做?”荣楚责备道。
这可是赌博,本朝明文规定官员是不可以赌博的,赵齐要是考中进士做了官,让人知道他曾经参与过赌博,官职都有可能被薅掉的。
赵齐道:“又不是以我的名义去买的,放心,查不到我头上。”
“那也得谨慎,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荣楚说到这,故意想吓吓他,“要是我和张远兄哪天喝多了说漏了嘴怎么办?”
赵齐面色就有些发白。
见他被吓到了,荣楚和张远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赵齐便知道荣楚是故意唬他,气得推了荣楚一把,也故意道:“要是有人知道了,我就说你们和我一起买了。”
“你好毒啊。”张远指着他道。
赵齐一脸得意,“好兄弟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难道想撇下我一个人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你能赚到银子,我还得必须考中会元喽?”荣楚问。
赵齐点头,“必须的啊。”他大手一挥,十分豪爽,“赚了银子算我们三个的。”
“感情你出钱,我出力,张远兄坐享渔翁之利?”荣楚看向笑得不行的张远道。
张远忙止了笑,“这钱我不要,赚了我也不要,你们别害我。”
“你跑得掉吗?”赵齐揽住他的肩膀笑着威胁。
荣楚也揽住他的另一边肩膀,“对啊,之前可是你说要拜把子的。”
“我现在收回拜把子的话还来得及吗?”张远问。
荣楚和赵齐异口同声道:“来不及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舍命陪兄弟了。”张远露出一副悲壮的神情。
“哈哈哈……”
马车里传出三人爽朗的笑声。
这样一番插科打诨,疏散了三人心中紧张的情绪,进考场时,三人的神情比其它人都要轻松。
荣楚最后一个去的礼部报名,所以入场的时候也最晚,张远、赵齐两个进去许久了才轮到他。
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凉,进考场又不能穿太多,会试的搜身比乡试严格多了,规定穿衣的数量和厚度,还规定了带多少东西进去,带什么东西进去,规定范围外的物品一律不准带入考场。
所以他们这群文弱书生个个穿得单薄,提着为数不多的东西进了考场。
凌晨的风夹杂着浓浓的寒意,吹得他们直打哆嗦,但谁也不敢抱怨。
会试的考场与乡试也有些不同,虽然考场的面积大,但号房的面积却小许多,估计是考会试的人太多的缘故,号房做大了考生安排不下。
号房是独立的小房间,考试其间吃喝拉撒全在里面,所以配套了一个小马桶。
这样一来就不用出去上茅厕了,好处是不会再有臭气熏天的臭号,坏处是三天都得关在这个简陋的小屋子里,不能出去走动。
荣楚这个现代人灵魂是习惯了家里有茅厕的,只是三天的排泄物都堆在一起不处理,那气味也会很酸爽。
不过荣楚早有准备,在家时让周云娘给他做了几个口罩,其实也就是汗巾子,多了两个耳挂罢了,但也比什么也不戴干嗅臭味强些,大不了他头两日少吃少喝点,尽量减少排泄次数。
这些都是后话了,他也暂且顾不上,因为天亮了,试卷发下来,他得收拾一番准备答题。
收拾完他开始看试卷,和乡试考的内容是差不多的,题目有五道,但晚上就要交卷,所以题量大时间紧,不能耽搁。
好在那些题目对于荣楚来说都不难,不过还得揣摩主考官的心思来答。
他一边研墨,一边回想张远在马车里和他说的那些话,等墨磨好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执笔醮墨,开始答题。
等答完一道题,官差们发放了早饭。
是的,会试是不用自己带吃食,饭菜都由考场免费提供,这点还是让荣楚很满意的,毕竟再也不用吃自己带的干粮和放久了发臭的食物。
荣楚早上起得早,在门口折腾一通,刚刚费了一番脑筋确实饿极了,也顾不得答题,搁了笔就开始吃,很快吃完又喝了一碗水,他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儿。
嗝一打,他就想起之前要少吃少喝的决定,但看着空空的碗,貌似也来不及了,只得作罢。
接下来的午饭他也没少吃,因为答题实在太耗费精力,兴许是太累了吸收得也好,他连吃了两顿也没有要上大号的感觉,一天下来只上了两次小号。
第一天的试卷提前做完上交,荣楚也顾不得臭,去上了次大号,好在马桶有个盖子,上完盖上味道就压住了。
考完一天实在累,荣楚吃了点东西就睡了,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考试。
但三月天的晚上很冷,他穿得薄,又没被子,根本睡不踏实,他相信别人也和他一样,因为他听到隔壁不停的发出跺脚的声音。
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待三天,身体不好的真的会生病。
好在考场发了些炭,燃起来也能驱驱寒。
炭燃起来,荣楚觉得好些了,但为了不让自己生病,在睡前还是做了一套健身操,动起来可以让全身血液循环,增加热量,果然,不多时,荣楚身上就热了起来,等微微要出汗的时候,荣楚就停下来,赶紧睡觉。
第一天晚上睡得还算好,但不是在家里的床上,有些不习惯,也就没睡得那么踏实,第一天荣楚觉得精力不比昨天,但好在今天的题只有四道,相对于昨天的也容易些,他在规定的时间内答完了。
答完题第一场的考试就结束了,等明天早上就可以出去。
今天他又上了一次大号,马桶里的气味变得很重,盖子也有些压不住,他戴上‘口罩’强迫自己睡觉。
今天晚上比昨天晚上还要冷些,即使燃着炭盆,睡到半夜也觉得自己像睡在冰块上,实在煎熬,想着过了今晚就可以回去睡了,荣楚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第一天早上考场开了门,荣楚提着东西半刻也不想多待离开了考场,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大串的喷嚏声,他叹了口气,古代的考试真不是人做的事,太造孽了。
好在他暂时没觉得有什么事,只是有些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