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柔荑吸口气,起身走了出去。满目所见,鲜艳的朱漆大门,和朱门前坐了一地的白衫书生。那一眼所见,心中竟是难以明喻的酸楚,以及感动。
书生们纷纷站起,围了上来,“师妹你也来了……师妹你放心我们一定要为老师讨个公道……只要我们坚持到底,一定会胜利的……“—张张脸庞,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她慢慢地把目光移向朱门,门上匾额高悬,金漆大字。“陆府”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威武华贵。再回看书生,褐衣麻衫。清瘦荏弱,相差何其多。
心在叹息,而脸上的表情却更冷,纪柔荑走了几步,转身淡淡地道:“诸位请回吧。”
领头的书生一愕,“回?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柔荑望着他,轻扬柳眉,“周师哥你听不懂吗?就是回你的家去,侍奉你的父母,照顾你的妻儿,读你的圣贤书,准备今秋的乡试,不要在此地浪费时间。”
周家娘子连忙应声道:“对对对,阿显我们快回去吧,爹娘还等着咱们回去呢……”
领头书生周显一把推开妻子,急走到她面前,惊道:“师妹,我们现在是在为恩师伸冤报仇,你你你……你让我们回去?”
“伸冤报仇?”纪柔荑冷冷而笑,“就凭你们吗?沦武力,你们手无缚鸡之力;论财力,个个是寒衣书生;沦势力,纠集起来在此静坐,和一群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师妹!”众书生纷纷失色,万万想不到恩师的独生爱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周显更是气极怒极,大声斥道:“师妹,恩师尸骨未寒,沉冤未伸,你不为父报仇,还如此羞辱师兄,你,你,你……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纪柔荑表情凉凉,目光如水,“报不报仇是我的事,就不劳诸位师哥费心了。毕竟,只有我才是姓纪的,不是吗?”
周显瞪着她,过了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不配姓纪!”
“对,你不配做老师的女儿!”
“恩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不知该如何痛心!”
“你做女儿的可以不孝,我们做学生的可不能不义!”
种种声音汇集而来,场面躁动,围观者更是越聚越多。一辆极其华丽的四辕马车自西角缓缓驰来,见此情形,便停了下来,静静地在远处观望。
有一书生性情温顺,站了出来劝道:“大家静静,大家静静,我们此来是向陆府示威的,可不是来闹内讧让别人看笑话的,大家静静,听我说!”
周显怒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心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