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风寄晚将她抱上马背,然后纵身坐在她身后,一如那个山间夜晚时两人同乘一骑,奔出阿哥府邸。
一路上街道悄寂,风声呼呼,嗒嗒的马蹄声更显清脆。
纪柔荑却已不再觉得震惊、不安和害怕,因为她闻到了丹桂花香。
她闻着这种独属于风寄晚身上的香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停在河边。
竟又是这条河。纪柔荑的眼睛无可抑止的湿润了起来,她注视着缓缓流淌的河水,道:“我没有把水落带在身上。”
那个翡翠鸣笛,本是让她危急时用来求救,而此后分别,惟有用之慰解相思,但终于被她舍弃。不知身后人听了会有怎样的反应。
腰间一紧,来人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她抬头,与漆黑的双眸相碰,在夜月之下,眸中千丝万绪。
“下来好吗?我不想永远这样仰视你。”
风寄晚的唇动了几下,依言下马。
“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提问,你回答。”不待风寄晚点头,她又说道,“今天晚上的事是十七阿哥做的吗?”
风寄晚沉默。
纪柔荑轻轻一笑道:“看来第—个问题你不想回答,那么好,我问第二个。这个,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才听见风寄晚用低哑的声音道:“今天,是永琰的生日,也是我母亲的忌日。”
纪柔荑重重一震,继而又听他道:“我希望有人记得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但是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记得了。”
纪柔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在这一刻,他已不是那个一直藏在暗色中的男子,他就站在她面前,每个表情都可以被看的很清楚。包括他的柔软,他的多情,以及脆弱。
风寄晚抬起头,凝视她的眼睛,“可是十五阿哥的生日,每个人都记得。”
“其实你真正想说的是,你父亲已经不记得你母亲的忌日了,是吗?”
风寄晚眼中有种很深邃的东西一闪而过,他转头望着河水,声音喃喃:“我觉得迷惑……我现在无法肯定那天我所看见的在白梅树下痛哭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出于真实,还是,仅仅只是我自己的幻觉。我以为他爱她,我以为他是因为爱她,所以无法忍受她心有别属,无法忍受她再嫁,所以他找回我,栽培我。”
纪柔荑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所有人都认为他很疼我,对我比对殷德要好得多,我也几平那样认为了,但是,如果掀开表面上那层华丽的虚像看,这些年来,我成为他铲除异己的棋子,进行着最阴险与残酷的游戏,双手沾满了血污。
可是殷德呢,他干干净净,与世无争。如果以后有一天,这些掩藏在黑暗中的阴谋被挖掘出来,我会万劫不复,但他依旧安全。这就是和璘对待我们的不同方式。我有种感觉,我这一辈子都不能摆脱他,都会按着他的命令走下去。不停地走下去。别无选择。”
纪柔荑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觉得全身乏力,一种叫做心痛的情绪窒息了所有的声音。
风寄晚忽尔回首,望着她,一字一字道:“柔荑,你会嫁给永琰吗?”
很难分清听到这句话后的感受,好像并不是太震惊,然而无可掩饰的失魂落魄,纪柔荑听见自己用一种很木然的声音回答他:“也许会。”
某种风撩拨开了眼中的思绪,风寄晚的目光在这一刻,如水般哀伤,“我即将娶十格格为妻,这是他给我挑选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