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催出了她的眼泪,未曾说话,便已哭得哽咽。
“别哭,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活着,我在你身边,而且会永远在你身边,不离开你。”
纪柔荑怔怔地看着他,有点无法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在她半死不醒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风寄晚笑笑,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刚醒来,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不要急,一件一件地问。你问,我答。”
“你问,我答。”——多么熟悉的一句话。
依稀在很久以前,两人也曾这样默默相对,她有满腹的问题想问,却没有问,他明明可以很详尽的回答,却没有回答。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一句话,然而这次与那次,却又何其不同。
纪柔荑抿了抿唇,她的手下意识的伸向腰际,风寄晚问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红丝线的悬结处,碧绿的水落映亮了她的眼。她伸手去拿,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像沉浸在温水之中,懒洋洋地提不起任何精神。
风寄晚将水落放人她手中,水落上有他的体温,暖暖的。
“你看,这个是什么?”轻轻的笑音里带了点调皮的味道,又或是成心勾引。纪柔荑看见另一只红线系着的鸣笛出现在他手上。然而与水落不同,这只鸣笛是白玉雕的,色泽柔美,像他的牙齿。
“这是云起。”
纪柔荑凝视着那样东西,终于说了醒来后第一句话:“云起?”
“是。和水落一起出自名匠陆子岗之手。水落为绿翡翠,云起为白和阗。”
掌心中,鸣笛明净,比之水落的剔透,别有一番风味。
“是我母亲留在世上惟一的遗物,它们原是一对。母亲生前本想把它送给她表哥,但还没来的及给就被父亲强娶了,后来她就藏起来谁都没有给。在被父亲赶出家最穷困的时候,她也没有卖了它们,母亲跳河自尽后,我从她的枕头下找到这两件东西,我带着这对鸣笛去见我的父亲,然后被留在了和府。我不能说母亲赋予了它们怎样的意义,然而她年轻时曾经想送出去却没送成的遗憾,我不想重复。”风寄晚握住她的手,连带他们手中的鸣笛。
“一方面,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把鹤公子的形象维持到最好,但另一方面,又情不自禁地送你水落。我是个怯懦的人,永远只会做些摸棱两可的事情。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对不起,柔荑。这句话我就很久想说了,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难道你不知道,恰恰是你这些摸棱两可的举动,带给我很多快乐吗?衣服、水落、山中岁月、家……这些东西,在我决定离开你彻底死心时,我觉得因为有那些记忆,我可以让自己的后半生过的很充实。可是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我不是应该死了的吗?”
“这里是五台山,我们已经离京城很远了。”
纪柔荑的脸色一变,她反手抓住风寄晚的手,急声道:“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出事了?”
风寄晚的眼中闪过温柔的笑意,说道:“不要急,我会慢慢的告诉你。嗯……从你失踪时起说吧。你的丫鬟纹儿跑来跟我说你不见了,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我爹会这样做。我发现惟肖暗地里听我爹的命令对我的生活加以监视,这点让我难过。当我去找他,询问他你的下落时,他告诉我,你自尽了。”
“于是你知道他在骗你?”
“我们之间有过协定,你也不只一次说过你要活下去,这样执着于生存的你怎么可能自尽?尤其是就在几个时辰前我们把该说的全部说清,该了断的也忍痛做出了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