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花前渡 叶迷 3885 字 4个月前

沈诺却是见怪不怪,道:“我知她必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的,还有何题,拿来!”

挽绿一笑,道:“第二题乃词,原词为‘水天宜,静听玉人歌,夕阳若醉羞欲低,清露冷浸银兔影,幽意更依依。’请公子和小姐所作之韵再作。”

沈诺看了看四周,缓缓道:“卧听歌,小筑伴春风,闲云照水水映松,借得花月贺相逢,酒意正浓浓。”

倾红笑道:“公子还有呢——鸥雁飞,轻啼情无涯,风清长伴浪醉沙,余辉偏抹拟仙家,彩波望日斜。”

“薄暮静,凄花飘妃色,池花对影两婆娑,春风骀荡终蹭蹬,看翠峰云落。”

挽绿与倾红相顾一笑,退了开去,道:“公子,请进——”

楚翼白摇摇头叹道:“这七小姐,偏如此别别扭扭。这种文诌诌的东西,也就沈兄受的了。”

蓝心嘻嘻一笑,道:“三哥又开始不耐烦了。我倒觉得这位小姐高才,难得一见呢。沈大哥有徒如此,怕也是很欣慰的吧?”

沈诺笑了笑,没答话,就在这时,前方飘来一阵琴声。

这时他们已快出桃林,碧湖雅舍已隐约可见,那琴声便是从雅舍之内传来。

挽绿道:“此是第三题。请公子猜一下,小姐现在弹的是什么曲子?”

琴声激进高昂,如雄军百万,铁骑纵横,呼号震天,如雷如霆,众人听来都是一惊。

蓝心皱起了眉,道:“这曲子内含杀气。”

沈诺静静地听着,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曲毕,余音铿锵,似仍回旋在耳边。

沈诺长长一叹,赞道:“此乃失传许久的一首古曲,名为《十面埋伏》,本属琵琶大曲,亏得你竟能用琴弹出这等神韵来,看来你的琴技更在其他之上。”

雅舍中传出一声轻笑,声如银铃,煞是动人。

挽绿笑道:“又对了,公子,请——”

三人走到雅舍门口二丈处,那摆了个画案,案上笔墨纸砚俱都摆好。楚翼白推了推沈诺道:“琴棋书画,已过其三,最后一样画,已经在等着你了。”

倾红道:“小姐说,公子与她相别已久,怕是不记得她的模样了,所以请公子按脑中印象为小姐画一幅仕女图。看看,到底像与不像。”

沈诺笑了一笑,围着画案走了几步,众人皆以为他要提笔挥毫了,谁知他却从怀中取出个小匣子,递给了挽绿,道:“画就不必了。幸得我此番带了礼物而来,想知她究竟长什么模样,只要看看这个就行。去,拿去给你家小姐。”

挽绿又惊又奇,接过匣子转身进了雅舍。不一刻就有一个声音从屋内传出来,娇嗔道:“这也能算?”咬字清脆,声音柔润,如清泉滑过心间,听在耳中,堪比天籁。

沈诺笑道:“这是京城‘沁呵斋’里有名的铜镜,打制精美,清晰可辨毛发。要想知道你现在什么模样,只须对着它照上一照,便立即知晓,又何需以墨色辱你清华?”

楚翼白和蓝心皆笑出声来,“妙人就是妙人,居然想出以镜代画这一招,高明啊!”

“哼。”屋内人却是不满,掀帘而出,道:“说得动听,其实是投机取巧!师父久久不归,早已忘却徒儿之容,所以不敢提笔,是怕被众人取笑罢?”

楚翼白与蓝心往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不看不打紧,这一看,顿时呆了。

只见一个浅衣少女婷婷而立,秀发如云,肤净如雪,眉目如画,红唇如樱,带了三分俏皮三分妩媚三分优雅和一分柔弱,当真是说不出的容光照人!

蓝心素来自负美貌,但一见这少女,顿觉自愧不如。

沈诺的唇角扬起一抹轻笑,目光中暖意更浓,“你身体可好些了么?”

程轻衣扁了扁嘴道:“原来师父还记得徒儿有病啊,我只当你嫌我是个大麻烦,拖累了你,所以一去不返了呢。”边说边用黑如点漆的秀目把楚蓝二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沈诺轻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半年不见,小丫头还是没半点规矩……来,见见两位客人。这位是楚翼白楚兄,是为师的朋友,这位是蓝心蓝姑娘,是楚兄的堂妹。”

程轻衣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转,笑道:“原来都是师父的朋友,那就请进来吧。”说着挽起沈诺的手往屋内走去,边走边道:“师父,你知不知道你那么久不在,我可无聊死了……”

蓝心见她神态娇憨,与沈诺又状似亲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隐隐泛起了几分异样的感觉。但随即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会吧,不可能……他们是师徒……而她,只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

楚翼白在一旁推了她一把,“发什么呆呢?进去吧。”

蓝心定了定心,举步向前行去。

雅舍内以竹帘将内室隔了开去,屋里的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此时窗户大开,春天的暖风徐徐吹进来,坐在厅中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坐下不久,便有侍女捧了香茗上来,茶香清幽,原来是上等的铁武观音。

程轻衣在沈诺身侧坐下,盈盈笑道:“师父此番来杭州,可要多待几日哦。”

沈诺还未答话,楚翼白已道:“这恐怕是不能了。我与沈兄已经约好,要在本月十六前赶至扬州,赴那三年一度的‘百萃节’。”

“百萃节?可是昔日有着江南第一美人之称的琼花娘子所举办的花节?到了三月十六那天,全国各地的精品花卉都会集中到扬州,还要比评一番的,是么?”程轻衣把头转向沈诺,道:“可是我素来不知师父也喜欢此道啊。以前怎不见你参加?”

“哈哈哈哈——”楚翼白大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楚翼白对沈诺道:“原来沈兄没有把此事告诉令徒啊。”

沈诺浅浅一笑,表情随意,“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这种事情?这可是关乎沈兄终身大事的事情啊……”楚翼白话还未说完,程轻衣的脸色已经变了,惊道:“什么?你说什么?终身大事?师父,他到底在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