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梳洗干净了再来见我。”
半炷香后,戴柯渐和他的小厮小吃衣衫整洁地站到了毕妃纤面前。
毕妃纤坐在桌后翻阅着手上的书,眼也不抬地道:“我的东西呢?”
“呃?”戴柯渐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从书架上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个锦囊,毕恭毕敬地放到桌上。
毕妃纤打开锦囊,从里面掏出一只象牙扳指,一小袋胭脂和一方丝帕。她抬眉看戴柯渐,戴柯渐连忙伸手在怀里摸了半天,然后一推小吃,低声道:“快拿出来。”
“拿什么啊少爷?”
“金叶子。”
“不在聚风楼都花光了吗?”
戴柯渐露出尴尬之色,朝毕妃纤干笑了几声,道:“那个,过会儿我去找淮素,让他还你五十两黄金。”
“五十两黄金?”毕妃纤高深莫测地挑起了眉毛。
小吃插话道:“三片金叶子而已,加起来最多五两重。少爷还十倍给你呢。”
毕妃纤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戴上那个象牙扳指,朝右旋了三下,从里面拉出一根比头发还细的铁丝来。她拿起桌上一张宣纸,松开,宣纸轻飘飘地落下,经过那根铁丝时悄无声息地分成了两半。
戴柯渐和小吃顿时都瞪大了眼睛。
毕妃纤将铁丝旋回扳指里,再拿起那袋胭脂。书桌旁有一杨雕花架,架上放了盆兰花,她伸手沾了点胭脂朝那盆花轻轻一弹,兰花就一下子枯萎了。
戴柯渐和小吃顿时都抽了口冷气。
毕妃纤拿起丝帕,扯下一条,以火石点燃,往窗外一抛,只听“轰隆”一声,丝条在空中炸了开来,弥漫起一股红色烟雾。
这下,戴柯渐和小吃已经震惊得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这个锦囊里的每样东西,都另有用处,千两黄金都买不到。而你们两个,居然就那样随随便便地用掉了我的金叶子?”
戴柯渐连忙一扯小吃的手道:“快,快!”
“快什么啊少爷?”
“我们快去聚风楼把那三片金叶子赎回来!”
两人说着转身想走,毕妃纤道:“站住。”
两人乖乖立定,毕妃纤轻抬眼皮道:“一个人去就够了。”
“听到没有?一个人去就够了。所以小吃你留下来,我去赎叶子。”戴柯渐很不讲义气地再度把小吃往前面一推。
小吃急得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这位少爷,凡有事情总是往他头上推,他背黑锅背得好可怜啊……
毕妃纤面色沉静,目光如水,冷冷地看着戴柯渐,被她的威严所震,戴柯渐再也嬉皮笑脸不下去,只好挠挠头,无精打采道:“好吧,小吃,你去赎叶子,我留下来。”
“是。”小吃连忙一溜烟地逃了。
书房里静悄悄,只剩下他二人。
戴柯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懒洋洋道:“女侠,哦不,应该叫老师大人了,有何吩咐?”
毕妃纤假装没有听出他声音里的嘲讽之意,正色道:“既然你尊我为老师,那么你听好了。从明天开始,卯时起床练武,巳时处理政事,午时进餐,小憩半个时辰,未时骑马射箭,申时沐浴下棋,酉时吃饭听琴,戌时读书练字,亥时参禅理佛,子时睡觉。每月初一、十五,都随我外出游历,逢年过节,则去百姓人家察访。你听清楚了?有什么问题吗?”
戴柯渐早已听得双目圆瞪,哇哇大叫道:“有问题!当然有问题!练武读书也就罢了,那个什么琴棋书画骑马射箭的,我又不考文武状元!最离谱的是参禅理佛,我不信佛的,为什么要学这个?”
毕妃纤轻瞥他一眼,淡淡道:“因为你太浮躁,需要心静。一个心静的人,才能当一个好城主。还有什么问题吗?”
戴柯渐没好气地答道:“我还能有什么问题吗?”
毕妃纤站起身道:“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一致了。现在带我去见黎忧忧。”
“啊?”
惊讶归惊讶,路还是得带。戴柯渐转身带路,到得忘忧楼,果然看见了七盏粉红灯笼,门前本是空无一人的,但毕妃纤的脚一踩上台阶,黑暗中立刻闪出了四条人影。戴柯渐刚想张口发话,就见毕妃纤身形闪动,如流星般朝四人掠去,再飘回到他身旁时,那四人已经全被点中穴道定住了。
“你说的果然没错,不让他们有机会拿出兵器的话,的确可以一招搞定。”毕妃纤拍拍手,神情得意地走进楼去。
戴柯渐走到四个倒霉鬼面前,伸出手来摸了摸,毕妃纤的功夫还真是不错,点穴又快又准,不过——
“我要不要告诉她,你们四个只是普通的侍卫,并非吹拉弹唱四大使者?”
话音刚落,只听楼内传来毕妃纤的一声惊叫,看样子是遇到真的四使了。
戴柯渐眼珠一转,干脆在台阶上坐下,从怀里摸出包蜜饯,吃了起来。
楼里乒乒乓乓之声大约过了盏茶时分,忽然间就没了声音。嗯?不知是毕妃纤处理掉了四使,还是四使处理掉了她。戴柯渐又等了一会儿,楼里静悄悄的,显得有点诡异,他坐不住了,便好奇地推门而入。
一楼,什么人都没有。
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迎面一道美人屏风,四下空空,不但没有毕妃纤和四使,就连黎忧忧也不见了!
这下可是吃惊非小,冲到窗边往下看,小楼后面是个大湖,如果跳下去的话应该有声音才对,那么——他突然扭身,紧盯着屏风左边的那盆兰花,然后伸出手慢慢地旋开了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