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荒凉本苦,但在她眼中,连这荒凉也是艳的。座中人惊于她的艳色,不由个个敛容正坐。只有完颜晟微张着嘴,傻傻地把她看着——因为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如此。
朱妍一曲既罢,却把琵琶一收,款款站起,低声道:“玉琢,你真的认不得我了吗?”脸上却有一种决绝的表情。
吴玉琢一愕,似是不好回答。
他旁边师爷见县令受窘,忙插口笑道:“朱校书名传天下,谁还会不认识?来来来,在下倒一杯酒,你敬一杯给完颜晟大人。”
朱妍却并不望向他一眼,也不望向那完颜晟一眼,口中苦涩道:“三个月了,你都不肯见我一面。我知道你已盛纳姬妾,我无所谓。但两载恩情,宿昔相许,难道就这么断了吗?”
那吴县令一脸尴尬,却听朱妍道:“其实,我是这样一个人,断就断了也罢,我只想要你当面给我一句话。其实只要你好,我怎么都可以的。”
那吴玉琢额上微微出汗,这回却不是为恐惧,而是惶愧。只听他道:“朱妍,这些话咱们下去再说好不好?这儿,有完颜晟大人和这么多大人还在场。你,你再唱一曲吧。”
朱妍身形轻轻一颤。她看着吴玉琢,只见他正一脸不安地望着完颜晟。
她似终于认清了这个男人,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去的声音,那声音很小,但又很大,连对面三娘似是都能在她身形的微微一颤间听见。可惜,她曾最最在意,为之舍弃最多的人却一脸油汗地望着个金使,诚惶诚恐,完全没有听见。
朱妍脸上一笑,笑得无比灿烂。觉得——自己这一生一世再也不要看见这样的男人。
然后,她极为不屑地指着完颜晟。“最后,你就是为了这么个金官,为了舒城太小无物可以款待才终于见我,拿我出来做为款待?”
她伤心欲绝,脸上却是一种凄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