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我想得太简单。
这天我和往常一样回到家,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没有理由地让我开始泛起了鸡皮疙瘩,我爸妈脸色沉重始终不言一语,旁若无人地低着头吃着饭。
这种难熬的时间过了好一会儿。
“赫赫。”是我爸先开的口。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我爸缓缓放下筷子,无比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我们去戒同所吧。”
窗外风很大,那厚重的窗帘竟然被吹了起来,刮到了放在边上插着鸢尾花的花瓶,“砰”的一声,随着我的心脏炸裂开来。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妈插嘴道:“我牌友的女儿去了,听说效果很好,她出来就不喜欢女的了。而且是科学治疗,很安全的。”我妈细细地给我解释道,那些话在我耳边如同空鸣声,我的视线在我爸妈身上来过徘徊,企图在他们的话语中找出那么一秒的玩笑。
可是他们神色认真,眼里似乎还有期待的光,我猛地站起来,椅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
我爸也站起身:“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就去。”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想去,你们谁也不能逼我!”我怒声道。
“好!你不想去!我就去学校找沈秋寒,我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把你变成同性恋的。”我妈绷不住她和善的脸,这几天积压太久,全部爆发出来了,以至于她的声音又响又刺耳。
我看着我妈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到学校去找沈秋寒,我双目欲裂,看着面目狰狞的母亲:“你不能去找他……妈,你不可以去找他。”沈秋寒不可以知道我是同性恋,他最讨厌恶心同性恋了,沈秋寒不能知道我喜欢他。
“我们无法逼你去戒同所,你也无法逼我不去找那个沈秋寒。”我妈语气一点也不敷衍,坚决至极。
我爸见我妈情绪激动按了按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赫赫,只去半年,没准治好了还能提前出来,我调查过很正规的,你能不能为爸妈做点事,爸妈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件事上,能不能听我的话。”我爸虽然表面冷静,但是说着说着声音有点哽咽,他已经攀上皱纹的眼角逐渐有些红了。
我从来没看见过我爸这样。
“只要你去了,妈妈绝对不会去找沈秋寒。好不好赫赫?听话。算妈求你了……”她边说边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居然跪了下来,我没有去扶她,只是害怕地退后一步,看着我妈眼泪直流,那逐渐低头的架势是要给我磕头的前兆。
父母的恳求,要去找沈秋寒的威胁,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明白,
我再也绷不住了,跪了下来:“妈……我……你别这样,我,我去,我去!我去!”说完这话我早已滚烫的双目也流下眼泪来,然后我说道,“可不可以,再去之前,再让我去一次学校。”
……
第二天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去了学校,在看到沈秋寒的那刹那所有的阴霾都消失了,但是那股子委屈和想哭的冲动也更加明显了,我努力克制自己,狠狠地掐了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缓了缓,和以前一样同沈秋寒聊着天。突然,我瞥到了他手上包着的纱布,沈秋寒已经很久没有自残了,我有点失态地大声质问他,他轻描淡写地带过,我知道他是在撒谎。
这一整堂课下来,我都没有认真地听,满脑在都是我走后沈秋寒怎么办,他没有朋友,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要是我走了,就没有人知道他的孤独,就没有人知道他一直以来都过着怎样的生活,沈秋寒在这个世界上就没人心疼他了……
不对,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沈言。
我抱着不纯的目的找了沈言,告诉了我所知道的沈秋寒,我告诉沈言,我要走了,希望他可以好好陪陪他,不要让他一个人了,沈言自然是答应了,他有问我要去哪里,我没有告诉他。
那天放学我拉着沈秋寒去了一趟小卖部,给他最后一次买了菠萝味的糖果,走之,我第一次带别的的感情,很用地抱住了他,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非常温暖。
之后几天我和沈秋寒靠着手机联系,他有问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他帮忙,我总是嬉皮笑脸地带过,快到樱花节那天,我打电话告诉他那天我会来,他很开心,却故意装作不在意,你看他一点也没有变。
樱花节那天我的确去了,远远地站着,看着他。即便看不清他的容貌我还是可以在拥挤的人群中,纷飞的樱花里第一眼看到他。
终究是我想得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