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面相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目光投向站在我身后的张医生。
他还是老样子,眼镜一扶,手里捏着一张东西,走到我身边,朝着我爸妈说道:“你家孩子脾气倔,用了很多种不同的科学方法,不过效果显著。”说完他还很抱歉地俯了俯身子,“等会可能会让你们看着心疼,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说完把手上捏着的东西给我爸妈看了一下,我爸妈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那东西又缓缓转向了我。
那张照片在我眼里以极快的速度转了过来,刹那之间,脑子过电般发出了指令,所有的一切如默片般迅速扫荡而过。
禁食、禁睡、禁闭、催吐、电击……所有的种种,死命地往我脑子里钻,我的胃瞬间泛起了让我绝望的恶心,然后我当着我爸妈的面疯狂呕起来,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对照片里笑着的沈秋寒感到恶心。
其实之前就有这种现象了,那天我崩溃地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用绝食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来抗议他们这种惨无人道的做法,当然他们丝毫不在意,冷眼相看,像是在看卑微的蝼蚁,然后更加严厉的对我进行了惩罚。
是的,我那么喜欢沈秋寒,可看到照片时,我恶心了,这种感觉太痛苦了,比任何折磨都痛苦。
我内疚、无奈,我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可又无可奈何,所以在他们每次进行催吐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妥协过,忍着恶心说喜欢。
这是我反抗的唯一剩下的途径。
可现在,我当着我爸妈的面有这样激烈的反应,无疑在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待得很成功,在告诉他们,把我送进来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我父母脸上表情丰富极了,有心疼,却也有欣喜。
耳边是张医生空洞的声音:“不过还没有根治彻底,你们还要等上一阵子。”
我浑身一僵,一阵子是什么意思?还有待一段时间吗?我还要在这种恐怖的待多久?
“妈!我要回家!”我还没在恶心的生理痛苦中缓过来,崩溃的伸手想扯住我爸妈的手,却被张医生侧身挡了一下。
“乖,就一阵子,你看你已经有效果了。”我妈声音颤动,语气里的哭腔明显。她伸出手握住了我颤抖的肩膀,温和地拍着我的背。
真像一个母亲啊。
“妈!你知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打我,不让我吃饭,他们把我关进黑色的屋子!他们不是人!他们在折磨我!”我声音越来越响,有人上来拉住了情绪过于激动我,把我妈微微向后推了推,我把轻轻地扶住了她。
我爸妈听到这话,明显触动了,我爸松开我妈,神色严肃地问道:“他的话什么意思?”
张医生只是淡淡一笑:“没给他吃饭是真的,毕竟刚开始反抗比较激烈,不过放心不频繁只是在不配合治疗时的惩罚手段,希望你们理解。”
“你们可以查看一下,你儿子身上是否有伤,很多人都是用这个方法骗父母心软。这是昨天体检的内容,如果实在不信我们,你们可以现在就把他接回家,只不过治疗可能会前功尽弃。”他边说边拿出体检表,递给了我的爸妈。
我愣住了,看着他拿着那几张体检表,缓缓递了出去。是啊,他们治疗过那么多人,肯定会有面对意外的应对方法。果然我爸妈在看了之后,神色松了不上。
我恐惧地看向他们。
我妈望向我,眼睛里的眼泪流了下来:“赫赫就差一点点了,我们再忍忍,再忍忍爸爸妈妈就来接你回家。”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唯一的希望破碎在我眼前,被我亲生父母给活生生的碾碎,我瞪大双眼,大声地质问道:“你们是不是有病?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你们的儿子。”我的情绪控制不住地再次悸激动起来,“姓赵的!你是不是没有脑子!他们打我!看不出伤口的方法那么多!你们是不是……”
“够了!”我爸吼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想要早点回家,就好好配合治疗!”说完手一摆,张医生会意地点了点头。
我的话被打断,我呆呆地看着我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妈哭成泪人,满眼疼惜地看着我,瞬间没了力气。
我被人扶着离开,像是没了骨头,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离那扇铁门越来越近,无奈之感渐渐蔓延开来,我开始害怕,开始后悔,我应该好好和他们说的,我不该那么激动的:“妈!救救我,我不想回去,你救救我。妈……”我被拉进了铁门,用尽所有的声音喊出来了这句话,我仿佛看到我妈朝着我走来,铁门还没关上,我妈似乎动容了。
他们面面相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目光投向站在我身后的张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