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数学》是景澄每月订阅的学习类杂志,把题目都写完之后会卖给二手书店铺回血,2月份那本最后一道题非常难,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最后在答题处无奈地写了一句“不会做啊,谁会做加我“,并且写了一个贴贴id,纯属无聊之举,也是广撒网。
没想到,两天后,一个人主动申请为这个id的好友,头像是一只握笔的右手,手指修长,骨节有力,还有几根若隐若现的青筋,性感不油腻,而笔是一支水蓝色的玻璃钢笔。景澄瞬间同意,既然都玩贴贴了,肯定别有用心,刚想和对方打字说“在吗?看看手”,结果人家发来一张图,写满了答题过程。
过程清晰,有条不紊,无修改痕迹,一气呵成。
于是景澄把编辑到一半的话删掉,醒脑冷静,不敢造次,敢情这还是一个理智型禁欲系的学术性数学大神,顿时心生敬佩。他池子里还没有这种鱼呢,要好好养,养肥了再宰,所以第一次回复至关重要,要出淤泥而不染,要显示出敬仰但是又不能谄媚。
正当他发愁时,数学大神发来:[在么?看看手。]
景澄顿时笑了,果然玩贴贴的都是海王,都在下钩子,包括自己,于是马上发了一张右手照片。
手放在书桌上,压着一份英语卷子,手指同样修长,指尖和关节处的皮肤较薄呈现出淡粉色。发送成功后还搭配一个腼腆微笑表情包,配字:[大神你数学好强,你下凡的时候没有天兵天将拦你吗?手还满意吗?]
半秒后,大神发来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第一次会谈相当成功,两边都十分认可,暗号对上了,可聊。
从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每个月的《无限数学》都有大神帮他解析,而景澄时不时发个手照,满足一下数学大神的手控需求。
一声蛐蛐叫打断了景澄的回忆,雨过后闷感上升,好在周边绒花树多,马路少,更没有大型娱乐商圈,老城区的体感温度永远比新城区低几度。三个人喝完汽水就撤,先把南谨送回去。
南谨家里是小洋楼,再往前走走就是海湾,沁水湾是老城区最贵的地段,他还有个弟弟,一直都是不怎么受宠的哥哥,又是容易吃亏的oga,景澄和孙大乐看着他进了欧式小院才放心。孙大乐和妈妈住南渡头,是老城区最常见的排楼,租金便宜,而景澄比他们年龄大,都送完了才往回走。
手里卷着杂志,花衬衫沾上了空气中的花香,橘子味在唇边不散,景澄走回庭院,老戴修表铺的灯光暗淡,门口只亮着一盏拾光灯。随着灯光时明时灭,小蛾子直往灯罩上扑。
一串风铃入睡,蓝色水滴形的是最中间那一盏,玻璃线垂坠着一条小鱼。这个时间爷爷已经睡下,景澄顺手将院门上锁,搬了一把椅子到榕树下的自行车旁边,等着逮那小孩儿。
邻居家没亮灯,年轻人不可能这个时间就睡觉,人还没回来,有本事继续蹬墙进来。
灯光朦胧,稀碎的月光穿过绒花树叶的缝隙,偶有几声蛐蛐叫,也给景澄的绸缎花衬衫洒了一层柔化滤镜。半小时后,墙根外有动静,景澄拎着椅子靠近些,坐在墙根两米处,守株待兔。
陆辰没想到回来晚了竟然锁院门了,房东没说过有门禁啊。好在这墙不算太高,比以前学校的墙好翻许多,他倒退两步加速上跳,右脚蹬着墙面,双手用力抬起身体,再一跨……
月色下,庭院里坐了个人,给他吓一跳。
景澄大马金刀地翘着腿,看他。墙上那人双腿跨坐墙的两侧,也看他。一个眼带艳光,窄细眼皮宛如工笔画细致深刻。一个少年脸,漆黑眼眸率真又野生。
白天错过,到了晚上终于看清楚了双方的面容,景澄仰着头,没有闻到任何信息素的气味,仰视的姿势都没能压下他气势半分,倒是给墙头高处的人给镇住了。
“还知道回来啊?”景澄站了起来,问完之后觉得这句话有点别扭,像老公一夜未归老婆在阴阳怪气。可是他现在确实很想阴阳怪气,上午这小子蹬墙时还是一头黑头发,现在竟然染了一头……粉毛。
晚上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粉,但是非常像大街上骑摩托车的中二鬼火少年,这么一想,景澄更没有好脸色,敢情自己家隔壁住进来一个中二混种。
陆辰自上至下盯着那张巴掌脸,没吭声,凶归凶,真漂亮。
“滚下来。”景澄见他不动,火气上升,“听说过四小巷一枝花吗?”
陆辰摇了摇头,一头粉毛乱动。但他承认这名号不假,确实是一枝花。
“我,景澄,住你隔壁,以后咱们约法三章,既然住一个院你就得听我的。”景澄丝毫不客气,又往前一步,“每天你负责打扫小院卫生,保持墙壁整洁。现在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