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错吧?陆辰晃了晃脑袋, 再次定神看去。方才的画面没有一丝改变,就是那个人。
“咦,那不是景澄吗?”不止是他, 苏御也看到了, “对面那人谁啊?”
闻言, 姜鑫和余哲同时看向对面,刚刚在排练室里为了live累得要死要活的4个少年齐齐沉默。
陆辰沉默是因为景澄对面的男人自己确实不认识, 而且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自己都是被轻松碾压的那一边,无雄厚财力, 无社会地位, 不仅没分化没成年没高考, 还玩地下乐队。另外3个人沉默是因为不愿意戳破, 此情此景,他们的好兄弟是不是……让人绿了?
转念一想,也不叫绿啊, 景澄和他又没确定关系。
“喂,要不要去问问?”姜鑫办事一向直接大胆。
“或者派个人过去窃听?”余哲也提出可行性方案。
苏御没说话,只是拍了拍陆辰的肩膀, 意思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坚强起来。
陆辰的手不自觉收紧,好像刚刚折断的鼓槌还在掌心里发热, 还在他手指的骨节之间飞速旋转。他看向那扇窗,景澄就是一个他永远捉摸不透的人,一会儿帮着警察当线民, 一会儿在网上玩贴贴, 一会儿又和成熟男人约会。
他亲过自己两次,却从没说过对自己究竟什么感觉。陆辰摇了摇头, 无奈地笑了出来,两个鱼钩在池子里相遇,没有别的结局,只能是一个勾着一个,直到其中一个被勾出水面。
海王局,他先忍不住,鱼钩动得乱了套,池水已经藏不住它了。
“算了,走吧。”他落寞地转过身,不去看,不去问,谁先主动谁是狗,但内心也有故意躲闪的那一层意味,怕戳破了就真戳破了,再也没法带人继续玩游戏,没法一起参加青华杯。甚至没法再面对面。
脚下有一大滩水,宛如光怪陆离的平行世界将现实生活里的霓虹颜色全数吸入。路面上的人转了身,水面里的人却一步跨过,是截然不同的方向。
景澄深深喘了一口气,莫名其妙有些心虚,好像被一双狗狗眼睛注视着一举一动。来这种高档餐厅吃饭实在不习惯,他刚刚还在一堆刀叉里找筷子,在法国大餐的餐单里找鱿鱼烧蛋。
窗外似乎又有下雨的趋势,乌云恨不得挤在玻璃上,玻璃外车水马龙,大家都想着赶紧回家,没有绒花树的沙沙声只有鸣笛。
景澄面前这份奶油蘑菇面还没吃完:“有辣椒油吗?”
“你能不能有点品味?”范嘉德用餐巾擦了擦嘴,“这么多年,能不能有点长进?”
“嫌弃我没品味没长进,你别和我见面啊。”景澄笑了。
“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范嘉德将餐巾叠好,放在桌面上。
“算了吧,你亲口否认过的血缘关系,我不想要。”景澄收起笑容,静静地审视着他。
两年没见面,两个人都没怎么变,但实际上变得很多,无论是内里还是外在都像脱胎换骨。景澄的目光从审视变成平静的注视,时光倒流,眼前的细碎光阴回到十几年前,自己还很小,范嘉德还很年轻。
妈妈说,我带你去找爸爸。
从没见过爸爸,景澄那天格外乖巧,还主动换上了从不舍得穿的新衣服。妈妈带他去了一家高档餐厅,将他留在座位上,独身去敲包间的门,而后门开了,一个男人往这边看了一眼,说:“我只有一个儿子,他不能是我的儿子。”
那一天,景澄话到嘴边的“爸爸”两个字,再也机会喊出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好,回忆结束,景澄从不沉溺过去,疯了一样只想回家。他的房间里还有没做完的练习册,没看完的数学网课,没吃完的橘子硬糖。
范嘉德也看向景澄,身上是檀香味的信息素,只不过少了年轻时候的嚣张,逐渐开始沉淀。“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
“看看我有没有给你闯祸,会不会被人扒出身份吧?”景澄笑得肩膀直晃,他以前也相信过这句话,可是后来他慢慢发现,范嘉德所谓的“看看”,就是看看自己这个私生子的身份会不会影响他的发展。
烟海市大部分人都知道“范嘉德”这个名字,所以他不能有自己这个儿子。
“你看吧,好好看,没人知道你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没人相信。”景澄已经起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奶油蘑菇相冲,那团面条的滋味在胃里翻江倒海,让他一阵阵反胃,“我先走了。”
“我不这样看着你,谁知道你还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来?”范嘉德的信息素冲到了景澄的鼻尖,“你看你现在和什么人接触呢?没有一个正经人,听说你现在还是小流氓,学人家收保护费……”
没看错吧?陆辰晃了晃脑袋, 再次定神看去。方才的画面没有一丝改变,就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