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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景澄?”于迎萱先开了口,再定睛一瞧就立刻确认了。就是当年那个景澄,甩了自己大儿子的人。可是再下一秒,在烟海市开天辟地又能言善辩的精英夫妻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于迎萱像是谈判会上卡了壳,陆光齐像是被对方律师堵了嘴。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景澄明显的身材……改变。

单薄的上身却有明显的孕肚。

“这……这……”于星瀚最急,他也不知道爸妈临时决定回国,拦不住了,“这个咱们以后再说,咱们……”

可是他的话也没说完,景澄在看清陆光齐的半分钟后还是不可自控地干呕起来,反应剧烈,瞬间抓住了南谨的手。

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

陆辰顾不上和自己的父母打招呼,先顾着景澄这一边。明明已经不怎么吐的人忽然开始干呕,可是因为肚子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干呕声被脚步声覆盖,景澄方才无事的面颊仿佛泪迹斑斑,吐不出而产生的泪水汇在眼眶里。

捂住嘴的那只手冒出了淡青色的血管。

15b门口顿时乱作一团,景澄的手摸了半天都摸不到密码锁,开不了门,最后还是在南谨的帮助下按对了位置。刚一进屋他就冲进了洗手间,两只手压在盥洗台的边上,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要把自己的胃吐出来。

“景澄?景澄?”陆辰不敢动他,右手不断轻滑着他的后背。南谨赶忙去接温水,等到端着一杯水回来的时候被陆辰一把抓住。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忍心去问景澄,想问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不止是景澄看到自己父母后的反应,还有傅思说过的那些话,再加上当年他为什么狠心抛弃自己。事态乱糟糟,他心里也乱糟糟,还要强迫自己稳得住,无奈一石激起千层浪,重重回忆全部翻出,或许自己早就该发现端倪。

景澄见过于迎萱和于星瀚,都没事,唯独见过自己父亲之后就态度改变了。

南谨只是摇摇头,已经说不出话来。陆辰出了一层汗,紧抓不放的手从用足力气到逐渐脱力,再轻轻松开。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等到他们转过身景澄已经站不住,耗尽体力快要滑到地上。

陆辰一把接住了他,将他的脸紧紧贴在自己胸口。随后咬着牙将人抱起,走进了卧室。

卧室还没收拾,残留着两人早起的痕迹。陆辰将地上的靠枕一脚踢开,像怀抱一片随时就要飞走的羽毛。他将这片羽毛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景澄立刻缩起来,转过身,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你什么都不用和我解释,不用说话,不用着急……”陆辰怕他误以为自己马上要询问,拉高被子帮景澄盖好了脸,给他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又怕憋着他,再轻轻拽动被角,弄出一条手指宽的缝隙方便空气进出。

“我和南谨都在,你别怕。”陆辰隔着被子将他抱住,分不清是他在打颤还是自己,又或者是两个人都在颤抖,“别怕,这回我哪里都不去,我再也不走了。”

被子里面的人躲起来,没有回应,陆辰仿佛抱着一个鸟蛋。这一层被子就是景澄的壳,一掀就开,一碰就碎,可是它暂时可以帮助人类逃避现实,被景澄紧抓不放。

“睡一觉就好了。”陆辰有规律地拍着被子,手掌和被子接触就是和景澄接触了,他想哭,特别想哭,可是又不断提醒自己这时候不能哭。

该承担的责任要承担,这个家必须由自己撑住,景澄和孩子,以后都需要他的保护。

“等你睡醒了,咱们就回老城区。”陆辰像是在梦里说话,梦呓一般,“回故春街,找爷爷去。我在庭院里骑自行车,带着你绕树转圈,一巷口那家茶楼我还没去过呢,傍晚时分咱们带着爷爷去煮一壶茶。街心公园就不要去了,抱一下都会被举报,咱们去野曦公园,带着芝芝去钓鱼。晚上我来做饭,鱿鱼烧蛋和海鲜烩饭,都给你做……”

声音穿透密织的布料,不知道能不能抵达景澄的听力范围。但是陆辰不在乎,他小时候没哄过于星瀚,哄起大自己几岁的景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一遍遍地说,多希望景澄能够放松下来,原先他还想要一个解释,现在解释也可以不要了。

如果是这么惨痛的解释,如果解释起来需要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果疼痛背后是血淋淋的伤痕,他不要了,就让景澄带着这个秘密一辈子吧,不要说。

“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我就把爷爷隔壁的房子买下来,再翻修,我们带着爷爷,芝芝,再养两条大狗,几只小猫,好不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陆辰感觉被子里紧成一团的人放松了一些,有可能是真放松,有可能是睡着了。他回头看向客厅,南谨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说话虽然很小声,听不见,可是从表情上来看也是无计可施。

“你是……景澄?”于迎萱先开了口,再定睛一瞧就立刻确认了。就是当年那个景澄,甩了自己大儿子的人。可是再下一秒,在烟海市开天辟地又能言善辩的精英夫妻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于迎萱像是谈判会上卡了壳,陆光齐像是被对方律师堵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