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大门紧紧闭着,门前的灯笼熄了一只,童洛锦从马车上跳下去,皱眉道:“今日夜里是哪个当班,怎么这般不仔细。”

她让镖师伙计们去后门安放车马,自己迫不及待地上前敲门,小七应该会在前院等着她的。

叩门声过三,却无响应,黄莺也绝对奇怪,便叫骂了两声:“大姑娘回来了,还不来开门,哪个当班得又睡死过去了?!”

风声钻进灯笼里,潇潇作响,似夜鸦哭嚎。

童洛锦与黄莺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一丝不妥——太安静了,即便是深夜,童家也少有如此安静得时候。

“啊——”

后院里猛然想起来地尖叫声如同招魂铃一般将两人的思绪拉回来,苍白着脸的车夫在黑夜里如同夺命的鬼魅,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后……后面……”

他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吓破了胆,黄莺挡在童洛锦身前拦住了神色惊慌的车夫,“后面怎么了?!”

车夫眼神涣散,只是不断地喃喃低语,黄莺被他拖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内心深处升起,童洛锦提起裙摆就往后院冲去,顾不得黄莺的叫喊。

人间炼狱是什么样子呢?

最清醒的噩梦是什么样子呢?

鲜血流进了花丛池塘,绿叶碧水都染上了殷红,老人的尸首枕着孩童断裂的胳膊,刚刚踏进家门的镖师还睁着眼睛残留余温。

就像是一个梦,童洛锦的灵魂飘在半空中,看着她的躯壳跪在地上,摇着管家的身子,抱起奶娘僵硬的头颅,看着她摇摇晃晃地进了前院,大堂里是唯一亮着灯的地方,三具尸首被高高悬挂在正厅,童洛锦尖叫一声,扑上去,呕着血喊“爹娘”“祖父”,她拼了命地将把三个人的尸体抱下来,但她不够高,也没有力气,只能一遍遍地将人托起,又重重砸下,砸在她的肩膀上、脸上、头上,但她不觉得疼,哑着嗓子喊:“娘,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抱你下来、爹,爹……你再坚持一会儿,女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