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洛锦怔愣了一瞬间缓缓背过身去,没有说话,黄莺以为她又困了,便吹了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等到童洛锦成婚的时候,童温祺就会回来了。
可惜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
开春的时候,法正寺下的山花开了,寺里的小师父送了花种到童家来,说是感念童夫人多年对寺中的香火捐赠,离开之前,那小师父对童洛锦说道:“慧觉师祖托贫僧为施主捎一句话,‘悲喜不乱,心怀难伤。’”
童洛锦当时莫名,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许倬云受了重伤。
温城以南的堤坝倒了,发了洪水,难民四窜,治安难为,许倬云奉命前去治水,却不慎遇见了刺杀,正中心脏,昏迷多日未醒。
童洛锦到许府的时候,许府上下均是一脸麻木,往来匆匆,院子里寂静地象是没有一个活人一般,许老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鬓染霜白,武将的精气神全然不见,他如今也只是个挂念儿子的普通父亲。
许倬云没有被接回家,他伤势太重,不便移动,如今还在城南的别庄里躺着。
许府里没有人顾得上招待童洛锦,童洛锦也不在乎这些,她陪着许老爷说了一会儿话,安慰他会没事的,许老爷一边点头一边按着自己的额角,童洛锦见他眉目凄凄,心中也陡生一股不好的预感来,又被自己匆匆压下。
她出了院子,一个没站稳,险些在平地上跌倒,幸好有人扶了她一把,童洛锦抬头看去,是许倬云身边的一个捕头,叫董平的,平日里数他最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眼下却是眉宇肃穆,薄唇紧抿,下巴上也冒了青茬,眼睛里泛着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