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野站在门口,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耸肩说:“看起来脾气挺犟的,不好沟通。”
宋玉风工作时铁面无私,没什么表情,他说:“你想采访弱者,就要给他信任感。”
任南野想了想,咂摸着他的意思。
宋玉风说:“我前些年跟拍阿富汗的新闻,到了喀布尔,那有个难民营,房子塌了一半,很多人都跑了,墙角边上坐着个大眼睛的男孩,他很怕我,也怕我的摄像机,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讲,我只能坐在旁边等。”
任南野安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讲。
“可能过了一两个小时,外面有炮击声。那小孩害怕,我跑过去给了他一颗糖,”说到这里,宋玉风苦笑一声,“他研究了好一阵才知道怎么剥糖纸,吃着吃着就哭了,后来他告诉我,他没吃过糖,第一次知道甜是什么滋味。”
任南野觉得宋玉风每次透露往事时,眼里都有点转瞬即逝的哀伤。
克制的情绪让他双眸看起来很亮,像天上的星。
“弱者面对摄像机都会恐慌,这很正常,”宋玉风说:“你也要给他一颗糖才行。”
任南野抬眸,“我上哪儿给他找炮声去。”
宋玉风轻轻一勾嘴角:“等着吧。”
一等就等了一下午,迟斌家离乡镇的中心有段距离,属于郊区范围,周围没饭店也没旅馆,到了晚饭点,大伙都饿。
那三人坐在院心,范小西饿得胃里泛酸水,小声跟宋玉风申请,“老大,咱什么时候去吃饭啊?”
宋玉风看了眼紧闭的门,说:“再坐儿。”
迟斌的厨房在天井旁,他也不是铁人,饿肚子了就得出来,也许今天只能在那会儿见到他,守株待兔虽然不高明,却是目前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