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走到的时候,他盘腿坐在地上,双眼闭着,似在闭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响也没睁开眼,只低低笑了一声道:“臣就知道,陛下一定会来。只是,来看臣干什么呢?臣在这儿挺好的,好吃好穿,并没有打算出去。”
他还妄想着,太后会来救他。
楚宁没回他的话,四下皆无人,她将手中食盒放在地上,取了里头的一小坛子酒出来,从牢门小心翼翼地递了进去,方轻声道:“朕来送舅舅一程,听闻您最好酒,这酒想必很合舅舅心意。”
酒是好酒,忘忧阁千金一壶的杏花酿。
隔着老远,江冀都能闻到酒壶里飘散出来的杏花香。
他却没动,睁开眼看向面前被兜帽罩得严严实实的楚宁,寒声道:“这酒陛下还是拿回去吧,臣没那个福气喝。”
“舅舅是怕酒中有毒?”
楚宁看破他的心思,站起身,看着他又接着道:“舅舅放心,酒中无毒。镇国侯若是这么不明不白死在狱中,传出去,不止太后,天下悠悠众口也能淹了朕。”
江冀闻言冷冷一笑,“陛下还怕天下人说吗?挟持生母的事都做得出来,这等小事又能算得了什么!”
楚宁沉默,半晌后抬眸看来,幽幽问他,“舅舅怎么不问朕,是怎么想出这以太后性命来要挟您的法子呢?或者,是朕该问舅舅,镇国侯府上下一百二十一口,还有这唾手可得的滔天权力……”
她一顿,又极为意味深长道:“怎么就比太后一人的性命还要重要呢?”
她话里有话,分明全然洞悉。
江冀神色乍变,他蓦地站起身来,手脚上的镣铐被扯动地哗哗作响。
他又猛然往前几步,扬手指着楚宁,厉声斥责道:“你胡说什么?!她是你的母亲!!你说这话,可有考虑到她往后清誉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