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寒已步至保和殿门口,时已酉时,云层翻滚,天际浓浓一抹乌色。

他没回头,只淡淡道:“太后真是健忘,皇陵别院时,陛下不是已然说过了吗?”

从此以后,山高水长,恩断义绝。

太后闻言脸色一变,往后踉跄了两步,终是颓然瘫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是啊!她说了,她再也不认自己这个阿娘了……

未央宫里已经乱套了,太医院的御医胆战心惊得跪了一地。

帘幔是撩起来的,可以看见楚宁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唇角发青,是濒死之相。

只是,方院使却神色哀凄地从人群中跪了出来,俯首叩地对楚朝道:“殿下,陛下——驾崩了!”

一言出,天地一片哀声起。

裴太妃已随着宫人回了东宫,只有太后还被困在保和殿内,她听见门楼上遥遥传来号角悲鸣。

三长三短,来来回回吹了数次,是陛下驾崩之意。

太后三年前听过一次,那是先帝驾崩,她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夫君。

如今,又听了一次,送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她想,老天对她何其残忍,让她至死,都是孤孑一人。

随侍的宫人听见号角声跪了一地,皆在低头啜泣,就连拦着太后的禁军也搁下手中的刀剑,跪地垂眸。

保和殿内一片寂静。

太后便在此时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没了禁锢,她越过跪地的众人,踉踉跄跄地往外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