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月有些怔,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香兰这一回从家里回来,是让人扶着进屋的,脖子上紫黑的指痕,触目惊心,林锦楼又是一张黑脸,任谁看了都能猜测出陈香兰招惹了祸端惹林锦楼大怒。背后好多人幸灾乐祸,猜香兰立时便要失宠了,她也是这样日夜盼着。。谁知林锦楼却仍把她留在身边儿,吃穿用度丝毫未变。他昨日升了官,赏他房里人喜钱,连画眉都只得了二十两,他竟然给了香兰五十两,地位悍然未动。
且香兰这次回来,也有些地方与往常不同了。原本她成天画画看书发呆,凡事没个主意,任人决断,好像往她身上戳根针都不觉得疼,她们背后都叫她“木头美人”。可这一回,却仿佛有了丝活气,居然隐隐的有主子的气势了,好似林锦楼这一掐,反倒把她掐醒过来似的。
香兰把手里的活计收了收,放进柜子,转身走了出去。暖月总有意无意的朝她献殷勤,且总是有些假惺惺的,让她心里头不大舒坦,她悄悄跟汀兰打听,才知暖月原来被林锦楼收用过,便知暖月讨好她恐怕是为了能在林锦楼跟前多露露脸。这事香兰求之不得,命暖月到房里给端茶递水,前后伺候,没少提携。
这次她从家里回来,暖月颇为得意了两天,林锦楼不在的时候,走路都哼着曲儿,直到林锦楼因升官赏了自己五十两银子,暖月方才收了声。香兰冷眼瞧着她这样的人品,便捏定主意,日后必然要远着她了。
香兰从卧室出来,到后头去掐桂花,却见屋后廊底下听见有说话声,蹑足躲在房后探头一瞧,见是鹦哥对汀兰道:“……吃的药也不好好供上来,昨晚上没吃药,睡觉都没睡踏实。”
汀兰说:“回头我告诉他们,让把你常配的药要按日常供着,不能断,你只管放心罢。”
鹦哥蹙起两道细眉,面带愁容道:“还不光这个,我……我如今做衣裳做鞋都没衣料子,快过冬了,箱笼里还是那件旧棉衣,如今脚上那双鞋,鞋面还是用零碎绸缎的角料糊的,一点都不成样子……”
“大爷不是赏了银子吗?”
“我爹得了痨病,银子全送回家给她爹治病了不死王妃:邪王靠边站全文阅读,。”
“那……去年府里头不是给裁了冬衣?”
“唉,说起来倒是难以启齿了……妹妹也知道,我大哥十岁发烧烧坏了脑子,空长了个大个儿,一身气力,一直连媳妇儿都娶不着。去年好容易有人愿意跟他成亲了,可大嫂硬要我求大爷让她娘家弟弟到大爷的铺子里当个体面差事。我在大爷跟前是什么样的,你也知道,况且她弟弟也不是个上进的……所以大嫂就在家里天天撒泼哭闹,去年过年时我一咬牙,把自个儿新作的冬衣和一套首饰全给了嫂子,这才算消停了几日了。”鹦哥说着眼眶便红了,忍不住呜咽起来。
汀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也太不容易。只是这衣裳料子不归我管,我倒知道库房里有匹旧的大毛料子,剩不多了,好歹能裁件褂子。还有一匹绸,串了颜色,所以白白放着,我给你扯些,好歹回去还能做双鞋罢了。”
鹦哥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