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伸手戳了小鹃脑门一记:“你可真真儿看热闹不嫌事大,日后少跟桂圆一处胡闹,小子们都皮。你也学一肚子淘气回来,回头带歪了画扇。”顿了顿道:“谁说我要同她理论了?”言罢迈步便走。小鹃连忙跟上。
众贵妇见香兰竟朝她们走过来,脸上不由泛起惊讶之色,继而生起轻蔑之心,你拉我一下,我推你一把,彼此使着眼色。香兰走到近前,先盈盈一福行礼。对赵月婵含笑道:“赵姐姐别来无恙?不知不觉间,将要阔别两年了,今日重逢故人,心中不胜欢喜之情。想同姐姐叙叙旧。”
众人见香兰态度热络,便纷纷看向赵月婵。
赵月婵摇着扇子,冷笑道:“我同你无甚话可说。”
香兰仍微微笑道:“来京城之前,太太特特嘱咐了我一番话,说我要见着赵姐姐务必转达。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月婵暗道:“到不知道这小蹄子要怎么弄鬼,众目睽睽之下,量她也不敢怎样。”想到此处便跟着香兰去了,二人走到房后假山一处清幽之地,赵月婵冷冷道:“有什么话?说罢。”
香兰脸上仍挂了笑道:“今日一见。你过得还不错。”
赵月婵冷笑道:“倒也没什么不错,五品官的正头奶奶,凑合活着罢了。倒是你,真是抖起来了,原先不知在哪个旮旯里的小冻耗子,摇身一变,居然也巴上了高台盘。”
香兰含笑道:“姐姐说这番话是嫉妒罢?大爷近来少去外头胡混吃酒了,连家里的姬妾也都散了,让我宿在正房里,如今连外头人情送往也硬带着我来,我虽不才,还真有那么几分体面。”
这话刺得赵月婵胸口发闷,脸色发白,压着心头火,上下打量香兰,口中啧啧道:“你穿这一身,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只可惜,一辈子都当不成正头主子奶奶,等林锦楼腻歪了,到时也能看看你的下场。”
香兰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说起来,你同大爷成亲几年,大爷连个正眼色都没瞧过你,可怜你生得这样花容月貌,大爷这样风流好色的人,也能狠心让你守活寡,这几年的滋味,不好受罢?”
赵月婵恶狠狠的朝香兰瞪了过来,伸手指道:“你,你说什么!”
香兰把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笑道:“小声些,别把不相干的人招来,到时候丢得是姐姐的脸。这是大爷同我说的,说你身子太脏,他宁肯抱着母猪,也不愿碰你一碰。”
赵月婵两眼里将要转出泪,气得脸又变成红色,唇咬牙道:“你这贱人,你就干净了?还不是让我卖到窑子里……”
香兰冷笑道:“合该我遇到贵人,老天开眼,竟未沦落到那样不堪的地方去。”面色缓了缓,复又笑了起来,道:“大爷不懂爱重姐姐这样的美人,想来姐姐也是春闺寂寞,怪道常常去甘露寺上香,不知是真礼佛,还是去寻什么人了……”
赵月婵这一遭正正面色大变,头上如同轰了一个焦雷,第一想到的便是林锦楼将她的事告诉香兰了!但转念一想又觉着不能,林锦楼那样的人,何等高傲,又怎会对外说自己曾被戴绿帽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