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会意,退到门外守着。
谭露华将那锦盒的盖子扣上,往戴蓉跟前一推,假意笑道:“这东西太贵重,无功不受禄,我可不能收。”
这“收”字尚在口中含着,戴蓉便伸出手“啪”一下按在谭露华放在锦盒的手上,眼波传情,意味深长含笑道:“别,二奶奶若要不收,谁还配戴它呢?”又摆阔道,“这样的首饰虽说不好寻,但小可尚有些身家,日后二奶奶喜爱什么珠宝首饰,只管告诉我,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二奶奶只要知道疼人,小可便心满意足了。”见谭露华未十分抗拒,便将拿手握到手里摩挲着,低头看道,“我瞧瞧,二奶奶戴的什么戒指,什么手镯,倘若旧了,下回小的再带一副新的来。”
谭露华的手让戴蓉握着,不由浑身发软,又害怕又兴奋,推他道:“你放尊重些,丫鬟们回头来来往往的,我们家二爷还睡在屋里。”
戴蓉笑道:“怕这个作甚?”只见谭露华粉面生春,比往常更添了颜色,不由大为意动,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低声笑道。“二奶奶镇日在宅里呆着,闷不闷得慌?小生这两日得了一宗海上货,稀奇得紧,想请二奶奶过去瞧瞧。”
谭露华迟疑道:“我哪儿出得了门子。”
戴蓉道:“小生不才,在东河沿大街上有一家衣料铺子,唤做‘丽缎斋’那海上货正存在此处,二奶奶若有意,后天便到那铺子去,小生必定拱手相迎。”言罢在谭露华手上一捏,风流流一个眼色丢过去。起身便告退了。
却说戴蓉当日从林府归家。为了哄赵月婵银子花销。便将这一遭奇遇同她说了,赵月婵乐不得瞧林家热闹,遂命他勾引谭露华,对他道:“有便宜不占你还是个男人?那谭氏先前在闺中就极有名的。多少王孙公子背地里谈论,你与她做一回露水姻缘,也不枉此生。”
戴蓉笑道:“纵她再是个可人儿,如今却是林家妇,只怕惹祸上身。”
赵月婵冷笑道:“怕甚,这事做得隐秘些,谁都不能发觉,待日后你腻了,只管夹着银子外头游学去。过个三年五载的不回来,那谭氏还能把这事宣扬人尽皆知是怎的。”又百般赞谭露华如何才貌双全。
戴蓉不由心动,想到当日谭露华颇有情意模样,心里不由痒起来,遂捏了个计。到林家拜访。他这厢告辞了,谭露华在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将那锦盒打开看看里面的簪子,一时又合上,一时把那簪儿戴在头上,一时又觉着心烦,把簪子拔下来锁进抽屉,可过不久又忍不住拉开抽屉看,把那簪儿拿在手里把玩,魂不守舍的。
一时林锦轩睡醒,彩明唤谭露华进屋伺候,林锦轩吃了半盏茶,忍不住咳嗽起来,谭露华忙给他顺背,又取了痰盒来,瞧着林锦轩苍白的脸色,心中登时升起一阵厌恶,只觉自己方才新婚便要如此,日后长长久久的岁月不知要怎么熬,丢开手到另一侧梢间里落了一场泪,用帕子胡乱拭了,到铜盆前洗脸,只见水中映出一张姿容俊俏的脸,正是青春好年华,那乌黑的发间正插着那支赤金云脚簪。
谭露华慢慢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招手将彩凤唤进来低声道:“明儿个我要出去串门子,去姐姐家一趟,让外头备轿。”
待到第二日,谭露华服侍林锦轩用罢早饭,便说要出去探望姐姐。林锦轩也怕她在家中闷得慌,便答应了,还命准备几色礼物带过去。谭露华只带了贴身丫鬟彩凤,旁人一概皆无,先拜访家姐,出来时命到东河沿大街,果然瞧见那衣料铺子,遂命下轿,往那店中去。
戴蓉见谭露华来了不由喜出望外,命掌柜将人引到后头,谭露华进去一瞧,只见屋中香焚宝鼎,花插金瓶,锦帷绣幄,东床妆蟒,竟与外截然不同,正当中设一桌,桌上烹龙肝,炮凤腑,满满一桌佳肴,更有碧玉杯盏,盛着甘醇佳酿。
戴蓉穿得锦衣华服,整整齐齐,比往日里更添俊逸,见谭露华进来殷勤让座,笑道:“娘子让小生苦等,应先罚三杯。”亲手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