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袁绍任站在拱门外,将这一遭事瞧个满眼,他本是来寻德哥儿的,见小孩儿同香兰坐在一处,遂停了脚步在外等着。只见香兰极悉心的为德哥儿擦头脸,掸衣裳,又拿吃的给他,神情是极疼爱的,仿佛德哥儿是自己孩子一般,不由心头一震。
及至归家,袁绍仁从德哥儿衣袖里掏出一块帕子,只见右上角绣了一丛兰花,左下角却是一朵莲,袁绍任大吃一惊,忙把德哥儿唤到眼前道:“这帕子从哪儿来的?”
德哥儿道:“是今天神仙似的姐姐给我擦脸擦手的。”
袁绍任拿着那帕子痴坐半晌默默不语。这世上真真儿是无独有偶,先前嘉莲也有几块这样的帕子,连花样儿颜色都一模一样,他问过说:“这世上要么是牡丹玉兰一起作图,取‘金玉满堂’之意,要么把莲花同桂花一处,取‘连生贵子’的意思,你这样把兰花莲花绣一处是何解?”
沈嘉莲便道:“小时候我们送爹娘针线,都是姐姐绣一丛兰,我便在底下绣一朵莲花。如今有时裁了帕子,不知绣什么花样好,便绣这个罢了。”
袁绍任捏着那帕子,长长一叹,心道:“莲娘,你是否有一丝精魂附在那陈香兰身上?不然她的品格气度为何与你这般像?德哥儿那孩子固然讨人喜欢,可如此如同慈母一般神情又岂是人人皆有的?如今连这帕子都是一个样儿的,天底下能有这样凑巧的事情么?”又想起在库房门口,香兰笑语晏晏,三言两语便让谭氏息了怒火,又默默摇了摇头,心想:“嘉莲性喜谑,爱说爱笑,同香兰的性情倒是不同的。倘若是她遇到今儿这一桩事,早要回敬谭氏一二,未曾有这样的忍性,可但凡她要有香兰一两分圆融,少两分气性,又何止如此……”
天忽然阴沉下来,风骤起,似是要下雨了。
德哥儿扑上前抱着袁绍任的胳膊,唤道:“爹爹,爹爹?”
袁绍任方才“嗯”一声回过神,摸了摸德哥儿圆滚滚的小黑脸,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半晌,默默把儿子揽在怀里抱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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