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气得泪眼朦胧,忙竭力将泪意忍回去,委屈了一会儿,只好重新再作一首。
此时谭露华已作完,姜丹云和林东绣也纷纷写完了,重新拿了纸张誊写。姜翡云偷眼去看姜曦云写的,只见诗也有了大概,只是不够工整,意境也不算高,不过平平而已。姜曦云本就体丰怯热,这会子更满头是汗,心里哀叹道:“作这劳什子的玩意儿有什么用,酸文假醋的,写得再好能赛得过‘李杜’?无聊闺阁之戏,偏生还走不得,实在是没趣儿,还不如去钓鱼呢,好歹钓着了还算一顿口粮。”
正腹诽着,便听姜翡云在她背后低声道:“尾联不好,‘时人不知东君情,幽怨诉与朝霞红’,一下便落下乘了。颔联‘月弄轻云’对‘帘卷西风’虽算得上工整,可李易安的典故早被用烂了,又落了一个‘俗’字。”
姜曦云小声道:“那该如何是好,这会子我实在是想不出了。”
姜翡云道:“你别管了,先把别的誊上,把那几句空下来罢。”
姜曦云可喜得了巧,捧了一张笑脸往姜翡云身上腻,殷勤道:“好姐姐,我最喜欢你了,赶明儿个我再给小外甥做一双虎头鞋。”
姜翡云点点她鼻尖道:“你个小滑头,就属你嘴甜。”偷偷写了张字条递了过去。姜曦云展开一看,只见姜翡云所作果然比自己立意高远。登时喜不自胜,忙忙的抄录下来。
林东绣瞧在眼里,本想出言相讥,余光瞥见夏姑姑正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林东绣便只得忍了下来,一扭头,见谭露华亦冷冷的瞧着翡、曦二人,面露讥讽之色,显然也发觉了。绣、华二人心照不宣的碰了个眼色,便低了头。
林东纨也看见了,只做不知情,仍与林东绮说说笑笑。
夏姑姑吃了一口茶,又往香兰处望去,只见她运笔刷刷点点。不多时竟已完成了。
一时香炉里的“梦甜香”烧尽,林东绮拍手笑道:“我们要看诗了,都作好了么?”
香韵将诗收上来,众人一一看去,只见稿上第一首是姜丹云的。写的是:
思兰
独上西楼含幽思,楚畹兰泽负芳时。
浓荫鸣蝉云无趣,深院高墙夏已迟。
万脉情随清芬远,一念心错久病痴。
无人堪解其中味,涕泪相知无有期。
众人看罢称赞道:“真是每一句都透着一个‘思’字,真真儿是应了题了。”林东绮道:“就是悲了些。”姜翡云道:“思兰,思兰。自然是‘一念思之’,岂有不悲之理?”再往下看,便是姜曦云的,写的是:
赏兰
玉盏翠环点香肌,案台婷婷灯影中。
月弄轻云照花影,香隔西窗锁清风。
皆言官城锦花繁。却有秦淮幽草生。
素魂散落湘江后,蛾眉难与仙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