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想了一宿,往日里他凭自己喜好事事委屈香兰,她自然会恨。倘若日后他改了呢?她是否能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林锦楼素来绝顶精明,强悍勇猛,可到此处竟不敢也不愿深想,他只知此刻他抱着香兰,便觉得事事完满。
外面传来两声轻咳,雪凝道:“大爷,三爷来了,说有要紧的事。”
香兰推了推,林锦楼仍搂着她不动,香兰低声说:“快坐好,有要紧事。”对外又应一声道:“请三爷进来罢。”
林锦楼方才极不情愿放开,此时林锦亭已三步并作两步进来,香兰连忙起身去斟茶。
林锦楼眼皮子都未抬一下,道:“什么事?”
林锦亭道:“就是二嫂......”见香兰在一旁奉茶,不由住了嘴,朝林锦楼使个眼色,林锦楼道:“你挤什么眼睛?进沙子了还是抽筋儿了?”
香兰立时会意,便道:“我出去找本字帖回来临。”
林锦楼道:“你甭走。”对林锦亭道:“说罢,没什么瞒她的,家里的事回头你单独跟我说了,我也得跟她讲。”
今日香兰清晨去送宋柯,倒让林锦亭瞧她顺眼不少,遂清清嗓子道:“就是二嫂的病好些了,不过坐下病根,一只耳朵似是听不见声音,说话也不及往日利落,还常忘事。老太爷今日亲自过去问她当日发生何事,尹姨娘如何死的。她起先不肯说,可老太爷是何等人,只怕心里早就猜着八九分了,再几番手段审下去,她就交代了。啧啧,大哥,你猜怎么着,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消息,这谭氏可不简单,竟给二哥戴了顶绿帽!跟戴家老三好上了!咱们谁没想到罢!尹姨娘合该命不好,正撞破二人奸情,这才丢了命,可叹,可叹。”他说完屏息静气等着瞧林锦楼面露惊诧之色。
孰料林锦楼眉头都没动一动,只将茗碗端起来慢条斯理喝了一口,道:“瞧你这点子出息,不过就是谭氏偷个汉子,这就能惊了天地、泣了鬼神?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跟老娘们儿似的拿这事嚼起舌头根子了?”
林锦亭悻悻道:“得,您眼界高心胸宽,我走了。”说着站起身。
“回来。”林锦楼把茗碗放下,道:“你来就为而来跟我说这个?”
“不是。戴家满门抄斩,此事也算绝了后患,老太爷让对外说谭氏暴毙死了,日后等二哥调养好身子,再择一门贤妻。可谭氏这一桩便让我料理,我哪有什么主意,难不成真个儿把她宰了,这才跟你讨主意呢。”
林锦楼沉吟起来,依他的意,谭氏死上几回也不嫌多,他抬起头,却见香兰正看着他,面有乞求之色,便道:“我想想,你过一时再来。”打发林锦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