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波鼠标边在幕布上拖拽,把两个主题框里的画板打散连线,组成了个二叉树,看上去颇似教科书里“遍历”那一节的经典图形。
俞汉广立刻回忆起了大学被数据系统课支配的恐惧,眉毛都要拧飞了。
恐惧事小。他皱眉,其实另有摇摆不定的原因:
真有人愿意无条件地说出痛苦吗?
他总觉得,把痛苦直接敞开给人看,既容易被拿捏,更是多少带点不太纯粹的目的——之所以有人乐意于展示,还不是因为这痛苦对自己有好处。
对外不言痛苦,只露笑脸——这种性子,全是被父亲俞乔逼出来的。
俞汉广没亲妈,打小就爱拿这事变着花样撒泼打滚,继母管不住也不好管。真可怜也好,装可怜也罢,无论怎么作妖,父亲始终只丢给他冷眼,教会他收起那些没用的念头,更教会他不要轻易袒露心事。
被打击得多了,他如今乐得做出漫不经心的派头,这套路,倒也在利来利往、点头之交的职场上十分吃得开。
这样看过去,卫波的想法,能成吗?
卫波回过头:“我们从身边人问起,去找他们的痛苦。还是先做个deo。”
俞汉广犹疑的神情分毫不差地映在他眼里,他又道:
“信我。”
俞汉广攥着卫波座椅的手指蜷了一下。
他是公认的聪明,聪在思维敏捷,明在思虑周到;像一款运算速度很快的软件。
可和卫波搭档至今,他逐渐看到,那人身上有种叫做“智慧”的东西——智慧和聪明不一样,是深入底层代码的强大。
不过,优秀的底层代码,也需要与之相配的软件,才不算暴殄天物。
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