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不踏实,没被俞乔握住的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脸上,挡住了偶尔急促的呼吸起伏。
如果不是神情没那么无忧无虑,此时的他,看起来像极了在子宫中沉睡的胎儿。
顾珊珊把挂着水珠的钥匙和手机放在床头的小柜上:“医生也说了,没什么事,你别把自己吓着了。”
俞乔闻言松了手,怔怔地看了片刻钥匙上的星星胶囊,心力交瘁地捂住双眼。
他盖着眼眶的胳膊不受控制地小幅颤抖,脑海中亡妻那张年轻的笑脸钻进了心中,震得他从心口到指尖一阵发麻。
可是,这麻意……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俞乔放下手掌,眼神逐渐聚焦,这才发现另一只手里,有两个指头在细细地来回挠着,像钢琴家在熟稔地演奏颤音。
这位脸色苍白的钢琴家似是三魂刚归体,眼皮半撩着,荡漾出初生婴儿般的好奇。
俞乔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抽走了被挠得微痒的手。他挺直腰,口吻比平时还严肃几分:“醒了?”
俞汉广盯着突然没了依附物的手指,顿了许久,喉头仿佛被痰堵住了,声音黏滞地问:“妈妈呢?”
顾珊珊慌忙走到床前,又是心疼又是温柔:“妈妈在的。儿子,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不是你……”俞汉广身子向上探了探,皱着眉头,迷迷瞪瞪地道,“我妈妈去哪了?”
顾珊珊尴尬地拢拢一丝不乱的头发,刚欲再说话,便被恍然大悟的俞乔打断了:“汉广?你是不是做梦,梦到妈妈了?”
俞汉广的眼皮这才不舍地完全抬起,瞳仁骨碌碌在眼眶里转了几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