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紧,却拽住了卧儿卧的机械臂;转瞬间机械臂变幻成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自己。
有着金黄色卷发的外国小男孩,笑嘻嘻地说着“give oney”,手指却毫不留情地叩动了扳机。
子弹穿心而过,带血的弹头冲往远方。
跌落冰水中时,他才看清小男孩的衣服——露了几绺线头在外面,上面印着【love&peace】。
俞汉广连着惊呼了几声方才睁开眼。吐出胸中浊气之际,赫然发现,自己把卫波的腕骨都攥白了。
康复期间,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十分嗜睡;只是眼睛一阖上,就噩梦缠身。这么多年的遭遇,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趁着他身体虚弱之际,不约而同钻进大脑中疯狂报复。
唯一能帮他抵挡荒谬诡异的梦境的,就是卫波的手。
男朋友这双手承载了太多——工作时要握鼠标敲键盘,休息时要打扫自家小院、帮母亲按摩小腿;白天要取药、盛饭、洗水果,晚上还要被自己折腾,一动不动地握在枕边。
现在,这双手抽了张湿纸巾,在掌心略微焐热后,细致地为他擦掉额上的冷汗。
俞汉广噩梦做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乏力地撑起身。他见窗外大亮,病房内却只有卫波一人对着手机打字,便调整呼吸问道:“妈呢?”
自一周前挥扫帚大闹了一场后,卢云对于二人的关系再不做声。俞汉广自作主张叫他“妈”,她也从不应答,只是每天早上照例来送饭。
活似一尊眼观鼻鼻观心的菩萨。
卫波指了指一旁小桌上的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袋:“刚送早餐来,看你还睡着,就和顾老师煲电话粥去了。”
他们虽然都到了而立之年,但平日的相处仍像两个大男孩,对于长辈间的这种友谊雾里看花,只知道,菩萨近来只与顾珊珊一人投缘,讲起电话来,至少一小时打底。
卫波咽下了后半句话。
卢云是听到俞汉广在梦里叫“妈妈”,才皱着眉出去打了电话。
俞汉广舒了口气,冲卫波挑下巴。卫波霎时意会,便把煎饼果子和锅巴菜摊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