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描画着魏青筠的眉眼与骨肉:他梳着最简单的青年头,额头露在外面,与眉目相映,一派清爽干净。
不知怎的,林占愚望向眼前人,总会想起白天在街头对方梗着脖子死不认输的模样,想起这人的笃定与决绝,而那与此刻安静睡着的魏师哥可谓判若两人。
魏青筠并不是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相反的,他看起来很是清瘦,平素藏在一身大褂里,就算穿了薄棉衣也显不出多少分量。然而林占愚却因着他生出了几分安心。
小孩刚来这里时一颗心一直悬在半空,曾经魏青筠在墙下接住他的时候落下了一半,今天又落下了另一半。
这天林占愚一直在跑前跑后地忙,没顾得上喝水,以至于此时他的喉咙痒得很。他不小心咳嗽了两声,让原本就睡得不踏实的魏青筠忽而醒了过来。
魏师哥翻了个身,睁眼瞧见身边的林占愚,他忽而笑了,话音里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小孩,你今天没事吧?”
林占愚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看你的时候觉得胆战心惊。”
闻言,魏青筠笑得愈发开怀:“我不要紧。他们都是色厉内荏的家伙,只有挑事儿的胆量,不敢跟我动真格的。”
说罢,他又补充道:“师父知道他们的德行,否则早就拦着我了。”
林占愚眼眶酸、鼻子酸,心里更酸。他想,活着咋这么难呢?
人家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早年间自己的秀才爹倒是读书人,却因着老实巴交,四处奔忙教书才能勉强糊口度日;如今的乔老板算是顶有才的人精了,为了赚些填饱肚子的银两,他要做下九流遭人白眼,左右逢源还不够,必得能屈能伸才可挣到辛苦钱。
小孩再也忍不住,他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师哥,咱们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