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心思不用在正地方。魏青筠皱起眉,一直没说话,平日里心头最好的烟咂在嘴里都像没了滋味似的。
林占愚方才一直在观察魏青筠的脸色:他以为魏青筠必然是生气了,也早就做好了承着对方怒火的准备,可他没想到的是,魏青筠并不打算真与他发火。
只见魏青筠抬起眼帘盯着他,眼底却温和似水:“林小杆子,要听话。”
见林占愚怔怔地望着他,魏青筠叹了口气:“我问你,师哥在你心里头是个什么人呐?”
“是君子。”林占愚毫不犹豫地回答,终于说出了这句他藏在心里许久的话。
从他趴在墙头上看见魏青筠练贯口的那个雪天清晨开始,他便坚定不移地这样认为。
魏青筠却摇了摇头,抬手指着自己:“错啦。你来看清楚,你师哥不过是个乱世里讨生计的戏子而已。”
他顿了顿,补充道:“下九流,卖艺的,无情无义,好比是那些太太小姐脚边的猫儿狗儿,哪来的君子?”
“不。”魏青筠的态度并不好,林占愚知道对方说的是气话,立刻反驳:“你就是君子。是坦坦荡荡、重情重义、有学识有见识的君子。”
“这有什么好争论的。”魏青筠无奈地推了一下他的脑门:“听话,快去练柳活。”
少年这回明白了:他师哥是在告诫他,闲的没事的时候应当多想想赚钱填饱肚子的门路,而不是瞎琢磨,他们没有用来伤春悲秋的余力。
“我先走了,回去歇一会儿,晚上还得出活。”魏青筠转身出门,留了林占愚一人在屋里。斜阳光影下,他长长的影子随着他的脚步流动着。
少年站在原地,心被酸涩与苦楚填满,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滋味。
从前他认识的魏师哥性子强势果断,遇到天大的难处也不放在心上,好像面对世间事俱能应付得如鱼得水。这是他头一次窥见了一丝对方的无奈与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