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愚,”许久之后,魏青筠看了一眼怀表:“你已经朝外面看了一个多小时了。都是麦田庄稼地,有什么好看的?”
魏师哥的话把林占愚的思绪拉了回来。少年转头望向自家师哥,忽的有些恍惚。
他脑海里升腾起一个念头:我跟这个人也终有一天要渐行渐远吗?
算算年龄,魏青筠今年虚岁已二十有四,旁人在他这个年纪早已儿女绕膝,想来这一天并不遥远。
林占愚不由自主地想象到不久的以后,他的魏师哥会像当年的薛贺师哥一样迎娶一位情投意合的女子为妻,从乔家的院子里搬出去自立门户。
而那时魏青筠的生活将与他再无干系,他们出活的时候彼此扶持,散了场却各回各家。
他的师哥会为妻儿的生活挂心、会为子女的将来劳力,而他行至后院,却少了那一盏让他心安的读书灯。
“不好看。”林占愚随意应了一句,并没有多做思忖,本能地紧紧抱住了身边的魏青筠,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
“好了。”魏青筠以为林占愚还在为与张小哥的别离而难过,于是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然而此时林占愚心中却别有思量。少年刚刚开始面对茫茫的人生,初尝到生别离的滋味,心中凄凄然惆怅不已。
回想着当初林秀才的逝世带给他的如剜心挖骨般的疼痛,少年骤然发现,原来至亲之人的死别难捱,生离的滋味却也好不了多少。
从今后纵是山遥水阔、天地宽广,也只得各走一边。春华秋霜、夏荷冬雪,人间美景终究只得自己赏味。就连见面开口,或许除了寒暄与正事,都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