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占愚笑着应下,而后开口:“伍员在头上换儒巾。”
一段唱完,客人们却还不愿离去。他们的饭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却依然愿意留在这里,给这一对师兄弟捧个场。
“那我再来一段。”林占愚想着想着,笑意渐渐隐去。他忆起了那年暮春的南京。
“师哥,不必拉弦了,我清唱几句。”他转头说。
魏青筠点头应下。
林占愚缓了缓心绪才开口:
过了一天又一天,心中好似滚油煎。
腰间枉挂三尺剑,不能报却父母冤。
随着对方开始唱,魏青筠站起来,转身把胡琴收好。
岂止是父母的冤仇不得报呢?他们流离至今,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已经是一件分外不容易的事。
他们一直在后方做宣传,不是身在前线的兵,数年前在南京城的郊外林占愚为他挡下子弹的时候,是空袭之外他们离真实的战火最近的一次。
林占愚负伤后近乎人事不省了,什么都不知道,可魏青筠记得清楚。
那并非他第一次感受枪在耳边响起的滋味。曾经在济南城里日本人的军营门口,少年亲自开过枪。
那也并非他第一次见血,同样是在老家,侵略者的血曾溅了他一身。
可他还是因此害怕了。
因为他不知道这人伤得如何,满脑子不由不自地想:
占愚这一倒下,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