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魏青筠的遗嘱,这人的身后事办得十分简单。魏学颐把他安葬在了公墓的一个角落,让他的骨灰与陆江的遗物埋在一起。
其实魏青筠在过世之前的几个月曾跟林占愚提过这件事。彼时春光正好,他难能坐起身子来看看病房楼下新开的花。那花是粉红色的,一簇一簇地开着,开满了一树。
“占愚,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有些事咱避不过去。”他回头望向端着一杯温开水朝他走来的林占愚:“等哪天我要是没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占愚把水杯递给他:“你得跟陆江嫂子葬在一块儿,她是学颐的亲娘。”
“可是……”
“师哥,你不用管我。”林占愚笑得温厚:“等你到了九泉之下,倘若能见着陆江嫂子,记得在她面前多说几句我的好话。”
他把病房的窗户打开,习习的微风吹了进来。他低声缓缓道:“让她来世另觅佳偶,把你让给我。”
林老爷子晚年的生活其实非常热闹,除了总往他家里跑的魏学颐,还有很多他和魏青筠从前收的徒弟也会过来。
那些徒弟大多是仁义之人,尤其是他的开山大弟子秦钰。见他膝下无子女,秦钰待他宛如对待亲生的父亲。
时间一长,林占愚也把秦钰当作亲生儿子看待。他家的钥匙总共三把,除了自己留着用的一把,余下的分别给了魏学颐和秦钰。
“师父,醒醒。”春去秋来,又是一个午后,这回林老爷子睡得昏沉,是秦钰把他叫醒的。
林占愚一睁眼就看到了满脸堆笑的秦钰,他听见对方说:“师父,咱昨天说好了,今儿我来给您剃头,您还记得吧?”
“哦,对。”林老爷子无奈地笑了:“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