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早了,你应该多睡一会儿。”
“以后不能这样悄悄地溜了。”
“为什么?”
“万一失踪了怎么办?”
“沥川,”我看着他,说:“记着,就算我真的失踪也跟你没有关系。——你对我没任何责任。”
他原本一直在走,听见这话,忽然停住。然后,他放下热水瓶,转身就下楼。
“哎!等等!”我赶紧追下去。
他不理我,继续下楼。
我堵住他的去路:“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他冷冷地看着我,沉默片刻,说:“你对这座城市一无所知,你对我也一无所知。”
“那又怎样?这只是一个城市,你只是一个人。”
“那你昨天为什么肯跟我走?”
“因为你不会伤害我。”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只有城市人才危险吗?我问你,城里和乡下,哪一个更靠近野兽出没之处?在防范危险方面,我们乡下人更有直觉。”
他刚要理论,萧蕊的半张脸从楼梯上露出来:“哎,怎么还没上来呢?人家水瓶都给你提上去了。王哥哥,快点啦。”
沥川眉头拧成一团:“王哥哥?”
“我们这里都叫哥哥。走,上去坐会儿,晚上寝室有party。你先吃一点,别吃太多,然后下楼去餐厅,我请你大吃。”
他伸手过来拉我。
“怎么了?”我问。他的手冰凉,像冬天的空气。
“你挡着人家的路了。”原来有人上楼。然后,“咣当”,上楼的女生一声尖叫。
又是一个瓶胆。
他继续上楼,仍是一级一级地走,样子辛苦,我看着不忍:“可惜楼里没电梯。”
“不然你们提热水会方便得多。”他说。
我又想起一件事,问:“你住得那么高,万一大楼停电了怎么办?”
“点蜡烛。”
“如果是火警呢?”
“呆在房里不出来。”
“如果是真的火警呢?”
“从来没遇过真的火警。”
寝室里坐满了人。大家抢着给他让出最好的座位。
“一直不知道小秋有朋友,难怪夜夜回来那样晚。”萧蕊给他倒茶。
“我们只是认识。”我和沥川同时说,真真异口同声。
“哎,王哥哥,你这牛仔裤哪里买的,什么牌子,怎么这么有型啊。”宁安安问。
“对呀,是什么牌子的呢?北京卖的名牌我都认得,这个肯定是国外买的。”萧蕊说,“李维斯的荷包不是这种花边。你这衬衣也挺好看。配条蓝色的领带就更好了。”
沥川用目光向我求救,我暗示他坦然受死。
“小王是哪个系的?”修岳问。
“我不是学生,我工作了。”
“已经工作了?”萧蕊研究他的脸,摇头:“不像,不像,像研究生!”
“王先生做哪一行?”修岳又问。
“建筑。”
“是土木工程,还是室内设计?”
“建筑设计。”
“啊,你是建筑设计师吗?”萧蕊道。她今天看上去很亢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算是吧。”
“我哥哥也是。他是同济的,你是哪里的?说不定你们是同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