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想要说谎的时候,都会叫自己伊撒尔。罗德里安握住他的手,把它压在他的耳边,俯下身笑了笑,说:“好啊。”
明越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一点,却看到他拿出了一支注射器,还没来得及问,尖锐的针头就扎进了自己的胳膊。他竭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一点,问:“是什么?”
罗德里安拔出了针管,随手仍在地上,说:“镇静剂,我要带你出去,睡一觉吧。”
这一觉太过漫长了,他期间断断续续醒来过几次,有时候睁开眼睛外面有光,有时候一片黑暗。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车上,总是摇摇晃晃的,梦里回到了黑海那艘破旧的军舰上,海浪滔天,把船高高顶起又放下,他在甲板上被淋得湿透,却无法进入船舱。
每一次他醒来,罗德里安都会给他喂一点流质食物,然后又给他补一针。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被镇静剂损伤了,即使醒来的时候也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终于不在车上了,一个戴眼镜的beta男人坐在床边,正在小心翼翼地按压他的腿部。
长期沉睡让他的大脑有点跟不上眼睛了,迟钝地盯着他想了很久,才渐渐明白他可能是一个医生。他打量了一圈这个房间,很大,但是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了,除了床上的被罩是新的,就连吊灯上的灰都没来得及擦掉。外面正好是白天,太阳斜着照进来,在空气中被分割成一条一条,阳光中的灰尘在旋转跳舞。
现在是早上吧,花香穿透窗户飘进来,他朝外面望了望,看到一朵月季探出了头。
罗德里安推开门走了进来,问那个人:“怎么样了?”
医生站了起来,说:“军区医院把骨头接得很好,但是膝盖真的没办法了,现在摸上去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膝跳反射。另外,他耳朵里有血块,还是去医院做个CT吧。”
罗德里安想起来了,明越从天台摔下来的时候耳朵里流血了,想了想说:“明天带他过来吧,他今天刚醒来。”
医生这才发现他已经醒来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明越觉得他的反应有点过激了,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说:“抱歉。”
医生看了罗德里安一眼,后者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他如释重负,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大步跨了出去。
“我们在哪里?”明越想要坐起来,左手却虚弱到撑起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
罗德里安走到他身边,把他扶了起来,背后垫上了两个枕头,说:“塔纳托斯。”
他吃惊地看着他,问:“我们怎么能够大摇大摆地回来?”
罗德里安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唇,嘘了一声,说:“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接下来,他陪明越吃了极其正常的一顿早餐,炖得稀烂的米粥配上一点腌菜。整个早上明越的心情都很好,仿佛一切都结束了,他相信在他的生命结束之前,罗德里安都会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哪儿也不会去,什么也没法做,他有几十年时间用爱改变他那颗冰冷的心。
收掉空了的餐具之后,罗德里安出去了一会儿,明越坐在床边看窗外的风景,他们好像在一座古堡里,外面植被茂盛,藤曼月季爬上了墙头,开了一墙的花。
他以为罗德里安出去是帮他拿轮椅,他不是一个坐的住的人。他一定会推他出去看看院子里盛开的花,毕竟,快要夏天了啊。
大门再次被推开了,他期待地转过头,却看到罗德里安的身边空空如也,亮晶晶的目光变成了困惑。
“我想出去逛逛,睡了太久了。”他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说了一遍。
罗德里安走到他身边,从背后环住他的身体,手顺着他的大腿摸到脚踝,将他的一只脚握住,拉了上来,揣摩着脚背幼嫩的皮肤,说:“明越,你觉得我爱你胜过一切,对吗?”
明越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就连他被药物影响的大脑也开始预警,被他冷冰冰的皮肤触碰到的地方起了鸡皮疙瘩。他有些害怕地想要往边上躲,可是身体被抱住了,哪儿也去不了。
罗德里安不需要他的回答,抽出一根细细的链子拴在他的脚踝上。金属质地的链子明明比他体温更低,却烫得他猛地想要抽回脚,愕然发现自己的腿已经成了摆设,连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了。
“被关在密室里也能折腾出一堆事情,明越,我只能锁住你,”他掐住了他脆弱的脖子,就像捏住了一只被剪去了爪子的猫咪,“你可以提出加长链子,长到足够你爬到花园里,我会陪着你,宠爱你,在你活着的每一刻都和你在一起,你只能在这里,我的漂亮小猫。”
第98章 被关起来还很倔的猫
他伤得很严重,膝盖全碎了,躺在床上养了很久才养好了骨头,可是膝盖以下再也没有知觉了。罗德里安对此冷漠地可怕,就连夜晚他被断骨生长的痛苦疼醒的时候,他也能视若无睹。等他的骨头长好了一点,可以做一些较大幅度的动作时,他就被按在床上肏了一次。罗德里安在床上对待他的方式又恢复了刚在塔纳托斯认识的时候那种粗暴。
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刚刚夏天,现在已经是盛夏的尾巴了。墙外的藤曼月季已经凋谢地差不多了,绿叶长得十分茂盛,经常有蚊虫钻过窗户的缝隙飞到房间里来,明越在被子里也抓到过几只。除了那个医生和他的助手,他在这里见到过的人屈指可数,偶尔会有人过来修建花园,但是不论他怎么和对方打招呼,都得不到回应。他觉得这里非常奇怪。